一些賓客看熱鬧不嫌事大,巴不得他們打個天翻地覆讓自己好過把眼癮。
懸天宗再怎麼樣也是一個龐然大物,而劍神傅春又是聖上眼前數一數二的紅人,這次能被派來對付懸天宗,可見聖上對其的重視程度。
雙凰門好戰份子不少,沒天天打起來只是因爲他們怕死。
花了這麼多心血和財富才堆起來的修爲,怎麼可能因爲逞一時之快就漠視自己的生命?如果有,除卻幸運之子,其他的早就把自己作死了。
人,越老越精。
像王蕭這種“不怕死的小年輕”,是在場衆人最喜歡看到的角色。
打起來了自己能看個爽,打死了也跟自己沒有關係,何樂而不爲?
王蕭面無表情,他之所以習慣低調,就是不喜歡像現在這樣被人當猴看。
殺了他們又不至於,任他們吵吵又像個煩人的蒼蠅。
“傅春,希望你不要忘記自己的職責!”朱依敏實在不願回去後被嚴帝責備,只能鄭重其事地叮囑了一句,隨後便轉身去查看薛毅的死因。
王蕭的視線從來沒有離開過傅春,後者亦然。
“我這輩子都沒有達到過人劍合一的境界……沒想到……”傅春看着王蕭的眼神充滿了癡狂和興奮:“不知閣下是何方神聖轉世?”
“不敢當,學徒而已。”王蕭毫不違心。
“我不信。難道這天底下真有如此天賦異稟,天資聰穎之人?”傅春拿着劍的手腕一轉,重新回到了備戰狀態。
王蕭淡淡一笑,輕薄的刀刃與他的劍刃發出一陣共鳴:“慚愧,父母遺傳罷了。”
“令尊是何人?”
“不可說。”
“那便江湖規矩吧。”傅春並沒有因爲王蕭拒絕回答而感到憤怒,相反,他覺得無比正常。
任何領域都講究實力說話。
傅春從來不指望一個名頭就能唬住一個真正有實力的人。
王蕭的眼神是他最喜歡的眼神。
因爲這纔是真正的對手!
“千幻劍影!”
“……你們都愛報招式嗎?”王蕭一邊閃避一邊問,一邊還在考慮自己要不要入鄉隨俗。
傅春一門心思沉浸在對戰之中,對他的言語沒有一絲波動。
千幻劍影是他的成名劍招,能起手就用出這一招,足以證明他有多麼重視眼前的對手。
王蕭壓力山大。
傅春確實是他目前遇到最強的人,哪怕毫無保留也不一定能佔到上風。
長刀,不如闊刀大開大合,不如長劍輕巧靈動,但練到了一定的境界,便能集兩家之所長。
傅春也不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武器的對手,但卻是第一次遇見能給自己帶來壓力的刀。
“北國人?”
“算是吧。”
“北國的武器很有斬妖除魔的風格,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見笑。”
衆人看着兩個人影從地上打到屋頂上,再從屋頂打到天上,最後翻出牆外去了……
“哎哎——”人們心急如焚,趕忙一個個都追了出去。
朱依敏是唯一一個沒有離開的人,她作爲雲霆城來使,不僅僅是爲了調查雙凰門之變的真相,還需要指導當地官府維護治安。
眼前的薛毅暴斃,死因未知,又如何給薛府一個交代?
薛豐年得到消息趕過來,見到的卻是兒子慘死的模樣,一時間猶如五雷轟頂。
“是……是誰……”
他感覺體內有什麼東西瞬間衝上了自己的頭頂。
目之所見皆是一片腥紅。
“妖女!一定是那個妖女!啊——”
薛豐年的一聲大喊把朱依敏嚇了一大跳。
“薛家主!請冷靜!”朱依敏察覺到有些不對,但卻又說不上來。
薛豐年卻已經不給她思考的時間,突然暴長的指甲瞬間貫穿了她的喉嚨,再一把捏斷了她的氣管,整個過程行雲流水,毫不拖沓。
朱依敏到死都沒有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便和地上的屍體躺一塊兒去了……
“啊——啊——毅兒!爲父定會爲你報仇雪恨!!”
薛豐年可以失去一切,但不能失去他的兒子。
方纔喝下的一粒魔種,在仇恨的澆灌下迅速發芽,茁壯成長……
宋貽序默默退入黑暗之中,他的使命已經完成了。
薛豐年立刻召集了所有的精英,就算從今以後不眠不休也勢必要揪出“妖女”!
王蕭不知道薛府後來發生了什麼,傅春也不知道。
雖然傅春是個劍癡,但王蕭可不是刀癡。競技切磋固然有意思,卻不至於着迷或是着魔。
“萬劍歸宗!”
“冥閃。”
王蕭偶爾也會很配合地報一句,但前提是他這一招遊刃有餘。
“靈敏不夠,身法來湊。”
“呵,有意思。”
忽然,傅春餘光一瞥,卻是看見了一片火光。
二人之間藉助招式互相一推,同時落在某一處的屋頂上,遙望着薛府的方向。
“着火了?”王蕭眉毛一擡。
傅春雖然想返回去看看,但他又不願放王蕭離開。
切磋歸切磋,但通緝也是通緝。
王蕭這個人,他還是要捉拿回去的。
“你來自雲霆城是吧?”王蕭一邊看着火光一邊問他。
“是。”傅春回。
“現在是要抓我回去?”
“不錯。”
“你覺得能抓到我嗎?”
“不好說。”
“那試試?”王蕭話沒說完,忽然扭頭衝向了黑暗之中。
傅春的身體就像被他牽動似的,他剛開溜,腳就不由自主地追上去了。
前方的王蕭只覺得頭皮發麻,但一時半會兒也拿傅春沒辦法。
幸好傅春沒看見王瀟瀟和路童,否則帶着一個拖油瓶的路童恐怕還真跑不過他。
就在這邊上演生死時速的時候,另一邊路童帶着王瀟瀟躲進了河面上漂浮的一艘船裏。
正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沒有想到薛府一夜之間,竟會發生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
而且在他看來,薛毅並沒有死,搶救一下還是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