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妖殊 >第31章 第 31 章
    三月三的春風飄飄而來,幽深的夜晚稍帶涼意,湖面銀光粼粼投射出樹上悠閒的狐狸,時而驚起幾聲鳥唱,浮動的光如金燦爛,柔美的月光一瀉千里。

    曲辭睡在粗壯的樹枝上,一手枕着,一腿彎曲,紫衣下垂飄蕩,一手拿着一日情猛灌,醇香的酒填滿空蕩的胃,枝葉浮在臉上方,樹林間傳來嗦嗦雜聲,曲辭頭一歪,瞧見一抹嬌小的人從叢林裏鑽出來。

    曲辭成功被勾起興趣,側躺着身子,好整以暇的偷看他的舉動,依舊不忘手中一日情。

    小娃娃生的粉雕玉琢,亮澄澄的眼透着乾淨,明亮似一汪清泉。他轉眼細看四周,粉嫩的鼻尖上沾上灰塵,頭髮有些散亂,手裏緊緊抱着一把劍,劍上題着“淨生”二字。雙手修長潔淨,骨節分明。

    他查清周圍情況確保安全後,鼓起臉,吹出氣,從兜裏掏出書靜看。他十分安靜,娃娃心中謹記孃的話,今日是重要的日子,淨生不能沾上任何人或妖魔鬼怪之血,否則淨生認主,自己日後也只能與其連契。

    娘說雙生契契成將無法逆轉,說他年齡尚小還不到男女之事,便自己找一個荒僻的地方躲起來,熬過今晚便萬事大吉。夙漓靜心看書。

    雙生契乃木遂晴獨心鑽研的一門祕術,只她與夙漓知。設下修煉口訣,修煉到一定日子需用所持法器染連契之人的血認主,待到日後修煉純熟便可連契。

    涼風送來酒香,夙漓使勁地嗅,緩緩直起身子,書落在地上也不知,沉淪在酒香中,雙眸失了精明。

    曲辭頗感好笑,晃動酒壺,香味四溢開散。夙漓一心苦找終於尋得出路,夙漓蹦到大樹上,不停地聞,眨着眼慢慢向上看,剛好曲辭正微笑打招呼。

    夙漓嚇得渾身一哆嗦,曲辭囧,莫不是爺笑的過於玉樹臨風?

    夙漓警覺,妖!

    他趕緊將淨生揣在懷裏不鬆手,兇巴巴的審視曲辭,相當懼怕曲辭的血玷污他的劍,他將落入這狐妖的魔掌下。悄悄向後退想逃之夭夭,曲辭難得遇到一個好玩的傢伙,沒□□夠怎肯輕易鬆手。

    曲辭見他拼命護劍,提足趣味,生生用妖力把淨生搶過來放在手裏上扔下扔,左丟右丟,湊近細看又縮回去,無甚新奇,無聊,以爲是什麼寶貝嘞!

    曲辭打一個酒嗝,身子向前一抖,本就沒拿穩的劍從手裏滑落,劃破掌心血。

    曲辭手中之血盡被淨生吸入,曲辭瞪大了雙眼,嫌棄的“啪”的扔給夙漓。心疼的吹吹手。

    夙漓已呆若木雞,腦子一片空白,良久呆呆的撿起淨生,像失了心魂,不由自主兩行清淚止不住下流,從小聲啜泣到嚎啕大哭,把安慰自家手的曲辭嚇了一大跳,連人帶酒摔下樹,剛想出言安慰,夙漓一劍劈過來。曲辭又趴下來,顫着頭回頭一看,方纔傲然挺立的大樹轟然倒下。

    曲辭又顫着轉頭,欲哭無淚地盯着眼前這個傷心欲絕的小娃子,他疑惑道:“年紀輕輕怎麼這個脾氣?”

    他翻滾起來,拂袖甩開淨生,捏着夙漓肉肉的臉,彎腰低頭,脣角右揚,一字一句道:“怎麼想打爺?”

    曲辭拍拍夙漓的臉,笑言:“可惜你不行。”

    曲辭呼他一口氣,酒氣撲來,夙漓打寒顫二話不說一手扯曲辭頭髮,一手拉胳膊如狼一樣咬下去。

    曲辭痛的嗷嗷大叫,一把推開夙漓,退到淨生旁邊,肚子不合適的咕咕叫喚。撿起劍揩兩把夙漓咬後留下的口水,“算了,不跟你一般見識,還是肚子要緊。”

    曲辭對着夜空哼小曲,也不管夙漓意願與悲傷,靠近河邊,一掌拍入水中,側身一劍刺去,劍上赫然已插着一條撲騰的魚。

    曲辭心情舒暢哼小曲生火簡單整理好魚,把魚插在淨生上烤起來。一會兒看魚一會兒搭訕夙漓:“看你這娃子這身打扮是善水氏的吧,生的這麼白嫩,該不會叫夙白白吧!”

    曲辭朝夙漓拋眼神,夙漓哭的雙目紅腫如核桃,鼻子一抽一抽的,特別是看見淨生竟然變成烤魚器了又是淚如雨下,哇哇大叫:“你這個妖怎麼那麼討厭。”

    曲辭不搭理哭的撕心裂肺的夙漓,將烤的烏里似焦炭的魚湊在鼻子面前閉目一吸,“香,真香!”

    曲辭還算好心,拉夙漓坐下,拿過一日情,側頭笑眯眯看夙漓,用胳膊肘撞他,道:“夙白白是吧!爺雖然不知道你哭什麼,但爺是個好心人。”

    夙漓幽幽瞥他一眼,曲辭嘿嘿一笑,一把將烤魚塞夙漓嘴裏。

    夙漓瞬間傻了,這味道真是“人間至味”,夙漓情不自禁流下淚水,“啪嗒,啪嗒”滴落。

    曲辭當頭一棒,慢吞吞把魚從嘴裏弄出來放下淨生,尷尬地抓耳撓腮,心情複雜,眼看着夙漓淚像開了匣。

    曲辭把心一橫,寶貝捧着一日情,深情款款對視,只能忍痛割愛了反手瀟灑塞進夙漓嘴裏一倒,又辣又香的酒滑進夙漓喉嚨,夙漓推開曲辭手,兩手做扇不停扇風,眼眶紅紅的,凝着霧氣,憤恨的小臉,道:“世上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妖?蠻不講理,擅改他人的名字,肆意欺侮他人,恬不知恥,丟臉……”

    夙漓越說越起來氣,嘰裏嘩啦說了一大通,聽的曲辭一糊一糊的,腦子直髮暈,一口一口灌酒,甩甩頭,“你這小娃娃也是蠻橫,爺我好心招待你你不感激反將爺罵一通,這名更是你故作清高不肯告知爺,現倒成了爺的錯。”

    曲辭說的頭頭是道,看夙漓已暈圈,暗笑:小樣兒,爺當年縱橫四方時你丫還擱哪肚子裏也不知道。

    夙漓被曲辭帶彎,跑偏路,細細想來是自己有錯在先,全然忘了淨生認主的事。悄悄看看曲辭,他正冷臉喝酒。

    夙漓小心翼翼戳戳他,賠笑道:“狐妖哥哥在下知錯了。”

    曲辭很是受用,拍拍他後腦勺,夙漓又道:“在下垂生。”

    “垂生?”曲辭輕念,“其母是個人才。”

    夙漓眼中染着星光點點,激動拉着曲辭衣角,“狐妖哥哥懂名字的含義?”

    曲辭二丈子摸不着頭腦,盯着夙漓,一字一句認真道:“難道不是垂死掙扎的意思嗎?”

    夙漓怒道:“滾。”

    曲辭無奈翻白眼,兩手攤開,夙漓鼓着腮幫子,氣呼呼的臉腫成肉包。

    曲辭把酒遞給他:“夙白白啊!你們做人的哪有那些多氣受,”他笑言:“來一口,解千愁。”

    夙漓不信,曲辭先喝一口,嘖嘖道:“不錯,好酒。”曲辭喝的半衫溼散,鎖骨時隱時現。

    夙漓半信半疑接過酒,先湊近聞聞又小舔一口,叫道:“好辣!”小臉皺着。

    曲辭哈哈大笑與夙漓勾肩搭背,撿起淨生吹吹魚上的灰,撕一大口魚肉下來,吧唧道:“味道雖然差點,可將就湊合也行。”衝喝酒的夙漓挑眉,“小郎君可要來一口?”

    夙漓頭如撥浪鼓,捧着酒小飲,曲辭不悅,強行塞進去,夙漓狠狠瞪他,吐不成勉強咬一口嚥下。

    曲辭對此萬分滿意,道:“這男人就應當做的一手好飯菜,來日纔好討取媳婦。”

    夙漓不屑撇嘴,無情嗤笑,曲辭一爪子拍下去,“懂?”

    夙漓頂嘴:“不懂!”

    曲辭看夙漓對一日情甚是滿意,喝的很是受用,一條胳膊擱腿上,手撩銀髮,飄飄然:“小郎君你口福不錯,能喝到一日情是你三生修來的福氣。”

    夙漓“呸”一聲,隨口問道:“你什麼名字?”

    曲辭到了大展才情的時候,真名自是不外泄,日後尋仇躲不贏。曲辭站起來,一甩頭髮,手呈遮擋狀,居高臨下俯瞰衆生的模樣:“爺叫曲無言。”

    曲辭偷偷瞄他,竟沒反應!曲辭泄氣的直撓頭,這不可能,多富有詩情畫意,還是費盡千辛萬苦,絞盡腦汁應情現取的。

    他嘟囔:“難得才情爆發,這人怎麼反應平淡?”

    夙漓:“哦。”

    曲辭僵在那半晌,若無其事坐下哼小曲,夙漓把酒遞給他,曲辭接過仰天大喝。二人一壺接一壺。

    天空泛了魚肚白,曲辭趁着頭腦清醒前傳令肉泥來接他回洞。

    水兮收到話,道:“作孽。”拎着肉泥來到河邊,兩個喝的酩酊大醉,不省人事,四仰八叉躺着睡覺。

    水兮新奇地看着夙漓,蹲下來細看,道:“肉泥你家主子又添一個仇家。”絲帶捆好曲辭打包回府。

    夙漓醒來時身邊空無一人,揉揉腦門,摸索起來,迷迷糊糊持着淨生把剩的一日情揣在懷裏。

    木遂晴老遠看見夙漓朝他走來,令她大跌眼鏡,夙漓滿身灰塵,淨生上還插着魚骨頭。

    夙漓踩着輕快步伐,心情愉悅迫不及待想告訴她,他結交了一個新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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