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妖殊 >第41章 第 41 章
    負傷在身,慈荒難得老實的安心養傷,行動不便,被小夭裹的像個糉子一樣。偶爾天氣暖和,陽光明媚,便讓小夭推他出去曬曬太陽,活動活動筋骨。

    慈荒解散下屬的令已下達出去,衆妖雖有異議,卻也老實照做。招安在白依此處養了幾日傷便也不知所蹤。小夭十分困惑,旁人離開倒也好理解,怎的招安也?小夭撅撅嘴,偷瞄慈荒時除了眉目間多了幾分不明的情緒,再無其它。只是那情緒讓小夭頗感憂愁。

    自招安走後,小夭發現白依似有不同,時而暗自偷笑,時而憂心忡忡,時而惱,時而哀的,看的小夭是稀裏糊塗,膽戰心驚,生怕一個不留神踩了老虎尾巴。慈荒時常一動不動一看白依就是半天。

    小夭站在身後手不由攥緊,心中沒由來涌來一陣陣,一股股猛烈的痛楚,裹着她壓的她喘不上氣來,連帶着慈荒忽然解散下屬的奇異行爲也歸根於爲討白依歡心。終是萬般酸愁化爲一嘆息。

    晨初起了大霧,團團圍住小屋,直至太陽慢悠悠爬出來才戀戀不捨的離開。小夭替慈荒抹好藥膏,讓他舒服地躺在軟塌上才轉身離開去廚房取藥。

    廚房外,小夭靠在柱子上,饒有趣味的盯着白依,白依傻愣愣地立在爐子旁,兩手拿着白帕,雙目失神,眉心隱有憂慮。爐上的藥罐在咆哮,反抗也未發覺。小夭看不下去了,掩脣輕咳。白依恍若未聞,小夭無奈重咳。

    白依僵硬轉頭,後知後覺,許是着魔了竟把白帕扔掉,空手提藥蓋,強烈的疼痛讓白依“啊”的一聲叫出,緊忙把手放耳垂上,齜牙咧嘴。滑稽的樣子讓小夭失笑,白依恨她一眼。盛好藥給小夭,再擡頭,她已又是失了心魄的模樣。

    小夭困惑不已,端着藥回屋喂慈荒喝下,慈荒看小夭撐着下巴趴在桌上,一雙眼睛睜得老大,一動不動,怪嚇人的,出言道:“有心事?”溫潤的聲音勾回小夭心緒,她扭頭,似在自言自語,又似在問慈荒:“白依最近是不是有點怪?”

    慈荒面上一僵,並未回答,只是看着小夭,小夭感覺有目光落在她身上,擡頭與他的視線不期而遇。小夭慌亂低下頭,心中疑惑萬分,方纔她竟覺得他的目光有點過於熱情,莫不是腦子燒壞了?

    小夭用力一拍腦門,讓自己躁動的心平靜下來,慈荒對此淡淡一笑,視線不改。

    過了幾日,慈荒傷已大好,白依立馬下了逐客令,慈荒被趕出去後,小夭時來偷偷觀察。當日並無異樣,只是將院子裏裏外外,仔仔細細的清掃了一遍,小夭感慨:“是有多嫌棄他!”

    第二日白依早早出門,日落時分歸,買了滿滿當當的東西回來,紅色居多,小夭心想:莫不是要慶祝終於送走慈荒這座活菩薩啦?

    第三日白依忙活整整一天,小夭終於有了頭緒,這是要成親啊!和誰?慈荒?小夭兩眼一黑,從樹上摔下來,呆若木雞,念道:“完了,姑娘我被扼殺了,成了昨日的黃花菜,我的春夢啊!少女懷春果真是靠不住……”仰天長嘯,只得悲憤下山找酒館一醉解千愁,化傷爲食。

    日落西山,昏沉的光灑滿大地,鋪上絢麗色彩,白依清冷的臉也柔和下來,染着笑意,望着滿院的紅飾嬌羞一笑,隨便坐在石梯上撐着下巴傻笑。

    直到眼前一黑,笑意更甚,仰頭一看,嫣然一笑,滿院奼紫嫣紅不可比。男子走近,緊張道:“我自幼跟隨主上,孤身一人此次也沒有拿得出手的東西,你喜醫,我便去東海採來紫藤灰,可入香,可入食,可入醫,望你不嫌。”

    男子說話時連頭也不敢擡,細看,發現他腿實在抖的厲害,白依站起來,走到他身邊,伸手爲他理衣,順發,柔聲道:“我亦孤家寡人,唯醫,煮算擅,你可嫌?”

    男子赫然睜大了雙眼,連忙擺手,漲紅了臉,連脖子亦是粗紅。白依握住他的手,笑道:“一切已好,只欠你。”男子忍不住脣角上揚,白依牽了他的手進屋。

    小夭喝的爛醉如泥,跌跌撞撞,困難重重的爬到慈荒竹屋,摔進去一看書案前慈荒在作畫。不敢相信的抽了自己一巴掌,趴在地上,兩腿翹起,面色燒紅,眼神迷糊,口齒不清道:“你,你,你不是,和……嗝,和白依今晚成親嗎?”轉眼又雙手拍地大哭,“怎麼還在這?”想爬起來卻踩到衣裙撞到凳子暈了過去。

    慈荒好笑的把她抱起放牀上,爲她淨面,脫鞋。心疼的摸摸她的臉,責怪的問:“怎麼喝那麼多酒?”回覆他的是小夭呼呼大睡聲,時不時來一個嗝。待妥善安排好小夭,慈荒起身,面上已有怒色,破門而出直往白依那去。

    小院中,燭火通明,紅帳耀眼,燭光暖暖,一層一層羨射開來,慈荒面若寒冰,渾身充斥寒意。繃緊了臉,似乎聽得到骨頭在吱吱作響,在門口停留片刻,二話不多說揣門進去。

    屋內,白依與男子正相對而坐於牀上,蓋頭已經掀開,鮮紅的嫁衣她穿着甚美,少了冷冽,多了柔和。男子清秀俊逸的模樣印入慈荒眼簾,他有些錯愕怎麼也想不到竟然是他!

    男子看到慈荒驚慌失措的慌亂站起來,便是恭敬喊道:“主上。”慈荒未答。

    白依拉他坐下,命令的語氣,“坐下,”繼而對慈荒語氣不善道:“看夠了就滾,寒舍可容不下你。”

    慈荒此時已是明瞭,先前的憤怒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羞愧。傻杵了一會兒才悻悻的逃掉。

    招安目睹一切,剛想開口說話,白依玉指封住他的口,淡然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這次我是故意的。屢次三番不聽勸,拼得一身傷。我便也讓他嚐嚐這種被忽視的感受。”白依說着更來氣,停下深呼了幾次氣,又道:“他剛纔氣什麼我也知道,你不用管他,只須顧你。”

    招安還想再說話,白依已拿了交杯酒遞給他,勾脣一笑,女兒嬌羞盡現,軟軟道:“大婚當日,你莫不是想氣爲妻?”

    招安耳根子剎那間如沸水煮過,紅得發亮,白依與招安喝了交杯酒,半支半跪在牀,立起身,雙手撐在招安肩上,俯視他,紅光漫耀,暖暖星點。白依彎下腰,紅脣印上,紅蘿暖帳一夜春宵過,牀簾垂下掩其內春光。

    晨光尚未破曉,慈荒守在小夭牀頭一夜未眠,往事一樁樁閃過,勾勒出一幅巨大的畫,畫中自己的自大傷了多少人的心,不禁讓慈荒覺得觸目驚心。大手覆在小夭的手上,輕輕划動,終歸是一句嘆息。生了一夜悶氣,吃了閉門羹,慈荒頭疼的厲害,揉揉眉心,一心撲在眼下的解急之策。

    小夭早已醒來,將慈荒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心底。別過頭,倔強的不肯讓淚跑出來,微弱的哽咽聲打斷慈荒思路,見小夭咬住嘴紅着眼,好笑問:“怎麼了?”

    “要你管,”小夭惡狠狠朝慈荒吼道,用被子矇住全身,再次拿下被子,牀頭已空空如也,一點看不見慈荒影子。連同她的心也落入深空巨淵。失魂落魄的爬起來推開門。

    慈荒站在院中深思,藏不了的惆悵刺激了小夭,原本軟若無力趴在門上,瞬間生龍活虎,幾大步走過去,一把拉住慈荒衣角。慈荒不解看向她。

    小夭怒氣衝衝朝着慈荒怒吼,“你要死要活的幹嘛?不就是一個女人嗎,又不是沒有了,”聲音頓時一小,“眼前不就有一個嗎,眼瞎看不見?”小夭越說越委屈,低垂着頭,頗爲幽怨道:“白依已爲婦,小夭未有夫,你,你,你怎麼就不肯要我呢?”說到後面更是悲傷和疑惑,淚滾滾而下,似那豆大,似那開了匣的水猛。

    慈荒開始很是驚訝,聽小夭一席話,心中是止不住的高興,強憋笑意,故作溫柔,輕拭她臉頰上的淚,感受到慈荒的動作,小夭瞪大了雙眼,一眨一眨的,呆呆傻傻看着他。

    慈荒脣角上揚,眼角彎起,柔聲道:“傻瓜,誰說我不肯要你。”

    小夭沉默了,無話可說,只是張大了嘴巴,傻住了,七魂六魄已經離家出走。

    慈荒又含着笑,手指輕劃她的臉,笑道:“真是一個小笨蛋。”一股電流擊過小夭全身,擊的她全身酥麻,外焦裏嫩。

    慈荒歪頭低下輕啄她的脣,揚長而去。

    良久,小夭後知後覺一動,手摸索上自己的嘴巴,使勁拍拍,雙目失神,眨眼一笑,然後大笑,最後笑着蹦起來。一不小心打到額頭,抱着頭抽笑,心間陰霾一掃而空,心情萬分好,看這天是特藍的,樹是特翠的,一切都很美,啦啦的哼起小曲。

    忽然想起不對,朝着已經走了一段路慈荒的方向大喊:“不對,慈荒你給我說清楚。”回她的是慈荒瀟灑的背影。

    前面的慈荒抑制不了的淺笑,揹着手,心情舒暢,方纔小夭的行爲他看的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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