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妖殊 >第 69 章 第 69 章
    夙漓掀開眼皮,大喫一驚。

    曲辭心裏直打鼓。

    你有沒有留心,留意過晚間七時過半的天?是黃昏的餘光,夜幕即將破土而出,那時的天,不是一洗而過,而是千錘百煉的多色藍,擡頭仰望是醉人薰心的藏藍,頭垂下一點去是久久不忘的深藍,又偏下一點是耳目一新的碧藍,平眼望去是賞心悅目的煙藍,自天的邊際劃破而出的是耀眼奪目的白藍。

    自白藍散開、發展、鋪撒的是經過秋日陳釀後的橘紅,是嬌豔欲滴的玫紅,豔麗多姿的雲霞與絢爛多彩的藍天融爲一體,相得益彰,構成一幅別出心裁的千里煙霞圖。

    這般深入人心的美霞與天空,是夙漓平生未見的。

    更不用說涼亭披滿了一身的“金銀珠寶珠”,“金釵步搖”閃閃奪目,光彩照人,比美人嬌上三分,還有那滿山的樹亦是如此,綴滿各色的花,棵棵傲然挺立,翠□□滴的大樹上,盛開着各色各型的發着光的花,紅黃藍綠青藍紫一色不少,有着千奇百怪的形狀。m.biqmgètn

    曲辭的銀絲將其纏繞於樹枝上,狐火燃燒它們,亮了滿樹,星光冉冉,幽綠的樹映襯着豔麗逼人的亮眼繁花,使人不敢直視。

    嬌花在夜風輕拂下,搖曳身姿,翩翩起舞,滿樹的小鈴鐺唱出猶如少女清脆的歌聲,似在訴請,清脆婉轉深入人心。

    夙漓光看着雙目就模糊了,幾滴珠花順勢下墜,長長的睫毛輕輕地顫抖,眸中映出這盛世美景。

    曲辭兩指打劃,一聲接一聲衝破天際的吼叫傳來,擡頭看是霞空盛開了大片大朵的煙花,煙花絢麗,似有魔力,撓人心扉。煙花燦爛,大片大片盡情盡勢展現自己的魅力於多色藍天,醉人霞彩中捧出萬水千山可與之比擬的煙火人間。

    煙花的流蘇自然垂落,與雲霞擦身而過,直墜夙漓的心裏去。

    煙花勾勒在盛大的藍圖中,多變多彩的藍沖淡煙花直擊人心的豔麗,帶來了幾分月靜好的和諧安寧。更襯人間美似夢。

    不知何時,曲辭已繞道夙漓身後,兩手輕撫於他身上,在他耳畔輕語:“夙漓,你喜歡這戲嗎?”

    “煙火戲人間,夢落啼孤霞,”夙漓低頭呢喃,又忽的擡眼回身,與曲辭直視,撞進他溢笑的雙眼,心裏開了花:“喜歡。”

    夙漓吸了一口氣,試探問:“只是三三,爲何請我看這齣戲?”

    曲辭失笑:“夙漓,我想對你說一聲遲來的生日快樂。”

    夙漓好像忘記了呼吸,停止了心跳,細若蚊音:“謝謝。”

    他沒問他從何得知他生辰,他沒告訴他從何得知他生辰。

    夙漓上了粉脂的玉容有了人間煙火味,少了清冷疏離味,更是惹得人心中波濤四起。

    曲辭有點口乾舌燥,怔了怔,啞然:“夙漓,你們人常說人生似夢,如果我是人,你就是我最美的夢。”

    彼時這個傻狐狸還以爲自己是春心淡漾,發了春,想來一段簡單純潔的人妖戀,又哪知此人來他心中期許,永生之愛,在他還不懂情時,那人便已在心中深處,是註定生生世世唯他一人的,只是年少不懂情,未能早日明白,那人早已在他心中深處生根,發芽,開花,結果,可自己卻渾然不知,儘早些混帳理由。

    “我是你最美的夢嗎?”夙漓先是愣愣的重新這句話,然後激動高興得快忘了什麼是笑,以至於臉上出現詭異的表情。

    曲辭兩指點在他面頰上,夙漓鼓着一口氣,懵懂又不解的神情,俏臉神似個大包子。

    夙漓的臉是軟軟的,曲辭勾了勾脣角,不由吐出兩個字:“包子。”

    夙漓聽了也不氣,只低低的道,“嗯,我知道的,知道三三愛喫包子。”

    “嗯?”曲辭好看的眉毛打起結。

    夙漓岔開說:“三三你要歡喜無憂,要生生有我。”

    曲辭搭不上話,卻也沒有反駁,只是神使鬼差的把手放在他正心口的地方,在月色下,夜風裏,感受到夙漓有力又亂了套的心跳。

    曲辭又摸摸自己的,和他的一般無二。

    於是,曲辭再次神使鬼差的快速伸手蒙上夙漓漆黑如墨的雙眼,暗色襲來,眼睛處傳來絲絲清涼,恰當的涼意,使人神清氣爽。

    曲辭屏住呼吸,印着夙漓泛着粉澤的薄脣吻去,鍍着月輝的嬌瓣,不是一吻而過,蜻蜓點水,而是又狠又重的吻去,惹得夙漓禁不住一聲□□,直入曲辭雙耳。

    曲辭吻的更用力了,忘了情,還故意咬了夙漓的嘴皮,卻又捨不得用力。

    夙漓心裏竊喜,試探的假裝不經意碰到曲辭的小細腰,見他並無反應,便肥了膽子,兩手齊上,環上了曲辭的蠻腰。

    曲辭道:“垂生哥……”情意四起。

    “嗯!”夙漓含糊的回,鼻音很重。

    “抱緊我。”曲辭說的慢,帶有濃濃的蠱惑,絲□□惑。

    夙漓照做,他和他此刻猶在一望無際的大海,海上只有一白點,是一葉孤舟,孤舟上,唯有他與他緊緊相擁,海水拍舟,舟搖心晃,身身相貼,滾燙似爐。

    淺紫的衣服與淺藍的衣服互相牽手,是華裳起舞,飄飄然然。

    曲辭離開夙漓嬌嫩的脣瓣。

    夙漓的脣此刻有着異樣的光澤,彷彿上了最好看,奪目的胭脂。

    曲辭的涼脣擦過他似染了腮紅的耳垂。

    夙漓的秀髮垂在肩膀上,鎖骨上。

    曲辭的心裏升起了異樣的癢,無名火亂竄,他用低沉,磁啞的聲音道:“我這一生受過三次重創,一是爲救水兮血戰巫民,二是三百年前走火入魔,心經盡斷,三是苦行山命懸一線。”

    夙漓赫然,下意識想看曲辭。

    曲辭不準,換爲一手捂眼,一手正肩,又道:“而我希望第四創爲你。”

    夙漓只能透過指間縫隙去窺探到曲辭的一點身姿,聲音悶悶的,活像受委屈的小孩:“可我不想讓三三受傷。”

    曲辭的腰板瞬間挺直,全身血液沸騰,心快要衝破胸膛,心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甜蜜蜜的,心裏壓不住的雀躍,喜上眉梢,笑顏如花。

    其實知道夙漓生辰靠的全是柳未眠,當時在幻音紫竹山曲辭問的。

    某日下午,柳未眠在煮茶,曲辭靠在一根紫竹下,目光遊走在柳未眠身上。

    柳未眠專心的煮茶,眼皮都沒擡,淡淡道:“曲美人看着我幹什麼?難道想紅杏出牆?”

    曲辭正身,搖着小摺扇走近柳未眠,手指輕敲在石桌上:“胡言亂語。”

    柳未眠笑了:“那曲美人含情脈脈的看着我幹什麼?”

    “我,”曲辭似乎難以啓齒,又不自然的道:“我想問問夙漓的生辰是什麼時候?”

    柳未眠意味不明地“哦”了一聲,弄茶的動作慢了,漫不經心說出曲辭心聲:“你想爲他慶生,彌補一下過往,好爲今後一拍兩散做準備。”

    柳未眠直白的話,讓曲辭面露尷尬,吹吹頭髮絲:“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又莫名覺得柳未眠的話刺耳,弄得心裏不舒服。

    柳未眠將煮好的茶倒了一杯遞給曲辭喫,曲辭接過茶,然後他看見他盯着自己,認真有力的說:“曲美人你會後悔的。”

    “爲什麼?”曲辭下意識追問。

    柳未眠爲自己倒了一杯茶,淺淺地抿了一口,然後玩弄茶盞,茶盞在光照下反射出刺人的光芒:“因爲,”折光閃過曲辭的雙眼,“你會喜歡上他的,深深的,去不掉,拔不出。”

    或者說你已經在喜歡上了,只是自己還不知道,而後面的話柳未眠沒有說出口。

    “憑什麼這麼說?”那一刻,曲辭不敢看柳未眠的眼睛。

    柳未眠沒有回他,而是自顧自的說:“曲美人,終有一日,你行他尋你的路,你會發現,他從未讓你失望。”

    一語激起千層,曲辭的心蕩起一圈又一圈漣漪,腦子裏一直重複着柳未眠方纔說的話,最後化爲捫心自問:“是嗎?”

    曲辭眨了好幾下眼:“那你呢?說實話,你這個人我看不透,總感覺揹負太多,可我不想多問,也知你不願說。”

    柳未眠聽此,垂眸,自嘲一笑:“曲美人所言不錯,”又擡眸:“說起來,我正在與傳說中的天譴,報應鬥爭呢”

    “天譴,報應。”曲辭輕念,不由問:“你怕嗎?”

    柳未眠飲盡茶水,放下茶盞,指着心口:“我的世界早已沒有顏色,又何必追尋那虛無的光,我早已身在地獄,又怎會怕那天譴和報應。”

    柳未眠的話太沉重,曲辭的心遭到重重一擊,有些壓抑。

    柳未眠提醒曲辭:“曲美人,茶涼了。”

    曲辭後知後覺。

    柳未眠抿脣淺笑:“八月二十二,曲美人要記住了。”對着曲辭好看的眉眼,又像在叮囑:“既然爲他慶了一次生,就請爲他次次慶生,次次不落,生生在場。”

    柳未眠沒再看曲辭,轉身離開。

    曲辭他的那雙眼很美,叫你挪不開半分,夙漓他的那雙眼很美,叫你深陷其中。

    其實他們天生一對,只是狐狸反應遲鈍,心在迷陣。

    現在曲辭摸着心口問自己,還能那麼堅定的想兩清嗎?是不想的,在這陣中的這段時間饒是遲鈍如曲辭也曉得他於夙漓在感情上絕不簡單,接連做些反常事,說些沒頭沒腦的話,只因他是夙漓,所以柳未眠說對了,他後悔了,柳未眠也說對了,他會喜歡上夙漓,可現在也僅僅是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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