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妖殊 >第 89 章 第 89 章
    此時暖光在漸漸被暗夜吞噬,獨眼男掐着時間朝地上打下遁地符,在輸入法力,一條通往密室的小道出現了。

    獨眼男進入密室,見懷幽曇正心急如焚的跺腳,見有人來了,大喫一驚。

    獨眼男道:“順着這條小道進去,”他扔給懷幽曇一條藍焰流紗裙。

    懷幽曇瞪大了雙眼,想說點什麼,可時間緊迫,她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匆忙的向獨眼男道謝消失在密室裏。

    獨眼男看着懷幽曇離去的背影,有片刻的失神,腦子裏涌上來一些記憶。

    等到曲辭他們來時,懷幽曇已到了米湖,他們感到大事不妙,即刻趕往米湖。

    等他們到米湖時,懷幽曇已經換好藍焰流紗裙,踏上米湖水面,湖面上泛着熒光藍點,縷縷煙氣,一切都爲時已晚了。

    夙漓他們在湖岸,懷幽曇在湖心。

    她微微一笑,行了謝禮,道:“謝謝你們,我知道你們是爲了我好,可我只有卻圓這一個弟弟,我不能眼睜睜看着他死,所以,這舞,我跳定了。”

    夙漓他們說不出話來。

    “阿姐!”懷卻圓從暗處衝出來,後面跟着無奈的夙闕。

    夙闕道:“不知道這小子從哪察覺了什麼,偷偷摸摸的吵着要來,我攔不住他。”

    “卻圓,”懷幽曇叫住他,“聽姐姐的話,別過來,轉過身去。”

    懷卻圓不肯。

    懷幽曇怒道:“聽阿姐的話,轉過去,”她氣得咳出了血。

    懷卻圓哭着說:“好,好,好,我聽阿姐的,阿姐彆氣了。”

    懷卻圓揉着眼眶轉過去。

    懷幽曇放心的笑了。

    皎皎月光一躍而下,與湖面接吻,爲懷幽曇渡光。

    懷幽曇在皓月下一甩衣袖起舞了,招魂舞的最後一舞極爲殘忍,每一鼓點,每一步,都有強制要求,且場地有限,圈成圓會出現一把削鐵如泥的利劍。

    跳舞時每走一步,利劍會劃身一下,舞者要一直帶着微笑一舞到底,直到最後收尾,一劍封喉而死。

    藍焰流紗裙在皎月下發出耀眼奪目的熒藍,利劍在月光下散發着刺骨寒意,懷幽曇每舞一下,利劍就刺她一下,血從劍上滴落,在水面暈開成花。

    懷幽曇微笑着,清脆的鈴鐺和着夜晚的悽悽聲,更顯淒冷。劍上的血滴不停,像破了洞的水缸,幽幽的湖面泛着粼粼的水光。

    懷幽曇的笑越發的勉強了,腳步也越發的不穩了,可她一刻不停,一點不錯,。

    彎月向遠航的小船。

    懷幽曇似醉酒的人兒,她的血越流越多,本就蒼白的臉此刻在月光下比死人還白。

    她跳舞的速度慢了,直到所有的劍合爲一把發着藍光的寶劍。

    她知道的,她的時間到了。

    懷幽曇的笑綻放開,她用盡全力向上甩水袖,水袖成花飄落而下,利劍也在此時一穿而過,消失不見。

    懷幽曇的笑容凝固了,水袖飄下來,熱血噴灑。

    懷卻圓也在此時突然轉身,目睹了他姐姐此時的模樣。

    夙漓他們震驚不已。

    懷幽曇看着懷卻圓,滿眼都是不捨,還有責怪他怎麼不聽話,轉過身來了,“卻圓,怎麼不聽阿姐的話,我不是說了嗎,不許回頭的呀。”

    懷幽曇沉入水中,湖面歸於平靜。

    夙漓還沒來得及伸手打暈懷卻圓。

    他就僅僅只是撕心裂肺的大叫一聲,“阿姐,”就無比悲傷的暈死過去。

    夙闕扶住他身體,夙漓等都麻木了,不知說什麼做什麼。

    懷幽曇是平躺着沉入水中的,沉至一半,湖底生出一朵巨大無比的熒藍水花,在水中盛放,根粗大無比,花也是巨大的,碩大的花瓣上泛着熒藍碎點,嬌豔燦爛。

    巨花托住懷幽曇的身體,巨花吸了懷幽曇身上的一些血,開得更爲繁大。

    花芯化爲血色,巨花托着懷幽曇衝出水面。

    夙漓他們被吸引過去,月光下瀉,照在懷幽曇身上。

    懷幽曇的身體變得透明,月光傾瀉於花根底,引來彩蝶圍繞,百鳥鳴唱。

    一花開,百花隨,花開百隨,百花盛開。

    在鳥語花香中,懷幽曇隨巨花化爲熒藍星點,飄散於天地。

    正當夙漓他們驚歎不已,痛心的時候,天地中的熒藍光點匯聚成花,飛向懷卻圓,在他左手手心至手背,盛開出一株妖藍雙花。

    懷幽曇終歸是化花而死,以另一種方式,永遠永遠陪伴在她弟弟懷卻圓身邊。

    夙漓他們震撼不已,久久不能緩過神來。

    先開口的是夙漓,他道:“先回去。”

    夙闕背起懷卻圓,衆人回府。

    在廳堂內,他們看見了夏吱荷。

    夏吱荷撇了一眼暈倒的懷卻圓,沒有多問,只說:“今晚先好好休息,明天有事要辦。”

    衆人答好。

    夜深了,曲辭來到屋頂上,抱着頭躺着。

    今兒的月亮可圓了,曲辭望着月亮發呆。

    夙漓提着一罈一日情來到屋頂找他,坐在曲辭旁邊,打開酒,他把酒遞給曲辭。

    曲辭坐起來接過酒,二話不說就灌了兩口,“夙漓,人死不過輕而易舉的事,可死了會後悔嗎?會覺得值得嗎?”

    夙漓從懷裏掏出一片乾枯的銀杏葉,放到曲辭手心,“落葉憂傷,後會無期。”

    他又笑了笑,“只要心甘情願,粉身碎骨,萬劫不復又何妨?”

    曲辭盯着手心的銀杏葉,“夙漓,你也會嗎?”

    夙漓笑了,”會呀,只要是我情願的,我都會。”

    曲辭眨了眨眼,銀絲滑落,擋了他半邊臉,在醉人的月光下,曲辭薄脣輕啓,“夙漓,我們是什麼?”

    夙漓勾了一縷曲辭的銀絲纏在手指上,“殊途同歸,情比金堅。”

    曲辭的心震動了,他別過臉去,不敢直視夙漓,“是嗎?”

    “是,”夙漓扳過他的臉,堅定無比的回。

    曲辭道:“你們知道她會去,阻止她是爲了讓自己心安,是嗎?一早就知道是阻止不了的。”

    夙漓如墨的眸子和曲折幽深邃紫的眸子對視。

    夙漓沒有閃躲,“是的,沒有人能阻止得了懷姐姐,她可以爲卻圓做任何事,雖不知懷姐姐是找誰幫她出去的,可也無關緊要了,我們都知道的,懷姐姐想方設法,拼上性命也會讓卻圓活下去的,阻止,不過是讓我們的心裏好受一點罷了。”

    夙漓吃了好幾口酒,“三三,我是不是很壞?”

    曲辭搖搖頭,指着月亮:“夙漓,你看天上的月亮,一直都是有圓有缺的,又何況人呢?你說只要心甘情願,粉身碎骨,萬劫不復也不怕,其實於懷宗主而言,也是如此,我不懂你們人的生生死死,但在我們妖眼中,心中值得便做,做了也不悔。

    曲辭吸了一口氣,“浮生盡,萬物散,誰留之,誰記之,不過南柯一夢,亦不如及時行樂,不留遺憾。”

    “不如及時行樂,”夙漓怔住。

    曲辭拉過夙漓的手,讓他給自己把銀杏葉別在耳朵上。

    夙漓別好銀杏葉後,曲辭道:“葉,我喜歡,人,我也喜歡。”

    他的頭又低了兩分,“夙漓,無論你做什麼,我都永遠在你身後,支持你,懷宗主一事希望你能真正看開,因爲如你所言,她是心甘情願的,或許生離死別很痛苦,可只要不後悔便無妨。

    夙漓心中鬱結的氣在一點點變淡散去,他此時才明白曲辭的用心良苦,別過臉抿着脣,睫毛輕輕抖動。

    第二天天還未亮,夙和趕來卻也只能見到一具空棺。

    懷府上下都在忙活着,個個雙目紅腫,面露憂傷。

    夙和在人羣中看到夏吱荷,夏吱荷也看到了他。

    她朝他走過來謝罪,“對不起,我來遲了。”

    夙和連忙扶起夏吱荷,“夏夫人說的哪裏話?我們都知道,攔不住懷丫頭的,那丫頭了的性子一向犟,認死理。”

    夏吱荷重重一嘆氣,一人一妖都相對無言。

    喪帖已經發出,道門之人陸陸續續的趕來。

    夙漓陪着懷卻圓在門口迎接遠來的客人。

    懷卻圓一身白衣,耳朵上別了一朵白花,他面白脣白,無精打采,雙目充滿紅血絲,鼻尖紅紅。

    每個進來的人會遞給他一束白花,再摸摸他的頭,說一聲“節哀,”然後嘆嘆氣。

    每當這時懷卻圓會一次次想起她已經走了,她不在了,他也不會有阿姐了。

    懷卻圓的眼前又出現了幾雙鞋子,卻沒有同之前一樣出現一束白花,而是出現一捧代表生的希望的花,也沒有摸頭嘆氣說“節哀。”

    懷卻圓擡起頭來,看見的是木蕭。

    木蕭沒有說話,而是帶着木子寧他們向懷卻圓行了藥師族以表尊重的點心禮。

    懷卻圓又驚又喜喜,急忙說:“您請起,”又扶起木蕭,懷卻圓的小臉多了點血色。

    木蕭搖了搖頭。

    夜閒乘他們來時正巧趕上這一幕,誰也沒有出聲打斷,他的視線倒是和木子寧相遇了。

    夜閒乘喫驚的一雙眼睛瞪得像銅鈴,心想這不是那個小乞丐嗎?再看看周圍的人,情不自禁嚥了咽口氣,這小乞丐,該不會是藥師族的失蹤少主吧!?

    夜閒乘不動聲色的再多瞄了幾眼,然後證實了心裏的猜想,他心裏震驚的要上天入地了。

    夜閒乘忍不住想,原來大街上看見一個乞丐,他或許不是一個簡單的乞丐,而是一個背景嚇人的少主。

    夏吱荷被衆人請來坐在廳堂主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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