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耽擱,楊獄果然無比的看向了懸浮鼎內已然許久的食譜。
嗡!
隨着他的心念一動,幽沉漆黑的大鼎之內陡然變得亮堂堂。
斷刀、鬼頭刀、鐵扳指、絲絹……等十一件食材齊齊騰空,圍繞着楊獄旋轉,迸發出各色光芒。
耀眼的各色光芒之中,楊獄再度看到了鼎壁之上的一頭頭猙獰兇獸。
但也只是幾個剎那,散碎的流光彼此碰撞,猛然聚合,化作一道光幕將他淹沒其中。
轟!
似有熊熊烈火加身,難以想象的劇痛瞬間充斥了楊獄的身心,至抵靈魂。
一瞬間而已,他已面容扭曲,雙目通紅!
“啊!”
楊獄發出痛苦至極的呻吟。
他的五指緊緊攥緊,卻仍無法壓抑那股燃髓之痛!
【是否中斷煉化?】
劇痛之中,鼎壁之上浮現出了新的文字。
中斷?
楊獄心中一個恍惚。
黑山城中的一幕幕在他腦海中劃過。
初至此界的彷徨絕望、被收養之後的忐忑小心、熟悉之後的厭惡嫌棄……
最後的最後,是缺了半邊身子的王五,持刀斷後的魏河。
以及屋檐上彎弓搭箭,冷漠而暴戾的劉文鵬……
中斷?!
“我中斷你媽!”
楊獄低聲嘶吼着,猶如頻死的野獸,瘋狂的撞擊着鼎壁。
以最暴戾的姿態抗拒着這無可形容的靈魂之痛。
也不知多了多久,楊獄已然痛的意識模糊之時。
一個金戈鐵馬、處處旌旗的血火戰場以極速拉進到他的面前,一副波瀾壯闊的史詩畫卷在他的面前展開。
他的目光好似穿越了時空,所有的場景都變得越來越清晰。
殘陽、焦土、斷肢、猙獰血泊……
烏鴉、野狗、殘骸、如山屍骨……
烈火、硝煙、斷刃、染血旌旗……
“這是…”
剛自劇烈痛楚中擺脫出來的楊獄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
恍惚中心頭浮現一個無比詭異的念頭。
‘我可以進入這個戰場?!’
唰!
幾乎是他念頭轉動的同時,他只覺無盡強光在眼前一下炸開。
好似驚濤駭浪一般的場景瞬間淹沒了他的心神。
……
魂飛天外,恍恍惚惚不知身在何處。
也不知過了多久,楊獄才感知到外界的存在,他沒有急着睜眼,而是感知着暴食之鼎。
足足吃了不知多少斤鐵珠才轉爲純青的暴食之鼎,又變成了如墨般的漆黑。
似是感知到他的意志,暴食之鼎上浮現出諸般文字:
【場景:流積山戰場】
【身份:大離先鋒營軍卒(可轉換身份,需消耗一件食材)】
【唯板肋虯筋者,可驅九牛二虎力】
【食材剩餘(10/11)】
寥寥幾條信息,好似什麼都有,又好似什麼都沒有。
楊獄卻自然而然的懂了。
他並沒有穿越時空,此刻所在仍是煉化食譜‘九牛二虎’的過程之中。
居然將他送到了這流傳天下的經典戰役之中,而他的目標,就是在這戰場之中尋到那‘板肋虯筋者’者。
而他有且只有十一次機會。
一旦機會耗盡,他將徹底失去領悟‘九牛二虎’的機會。
“這真的是流積山嗎?”
楊獄心中喃喃。
他是讀過書了,尤其是偏向大明史書的書籍,是他借閱的重點。
而事實上,流積山一戰,哪怕是普通人,也多少知曉一些。
比如那位天下第一猛將,西府趙王張玄霸!
傳言之中,這位趙王爺,持一杆鳳翅鎦金钂,於這萬里流積山一戰,斬殺了大離、天狼王庭過百大將。
更誇張的是,有人說他以一己之力,擊殺了這兩方超過一百二十萬的軍隊!
“書裏記載,這一戰前,這位西府趙王只是個不得寵的皇子,只帶着母族贈送的一隻普通騎兵。
而這一戰後,已然是國之柱石,天下兵馬大元帥……”
“相傳這位西府趙王就是‘肋虯筋者’,難道我…”
心頭‘咯噔’一聲,楊獄睜開了眼。
遠處山脈起伏,近處旌旗如林。
殘陽如火,偌大的平原上,匯聚着不知幾萬還是幾十萬的軍隊。
他的身前,是高大力士舉着的黃底紅日大旗,身側是密密麻麻一望無際的披甲兵卒。
精銳!
只一眼掃過,楊獄就有些眼神被刺痛的感覺。
無論是前方的一個個力士還是身側的諸多兵卒,皆沉默冷冽的好似鐵石,帶着森寒肅殺之氣。
顯然都是屍山血海中走出來的精銳,其中很多甚至帶給他巨大的壓迫。
而此刻,這些精銳老卒的臉上,都有着一抹止不住的驚慌,甚至於恐懼。
循着他們的視線,楊獄極目望去。
擺開不知幾裏幾十裏的陣營之前,那羣山的陰影之下,一支高大的旗幟映入眼簾。
一支不滿萬人的騎兵隨旗而動,雖數千人數千馬,卻似一人踏行般齊整,沒有絲毫的雜音。
“大明龍旗,這是,西府趙王張玄霸的玄甲精騎!”
楊獄倒吸一口涼氣,頭皮有些發麻。
大明有九道二十七州,道道皆有駐軍,州州都有兵卒。
可堪稱天下強軍的,只有九支,聞名天下的青州兵就是其中之一。
青州兵的名氣極大,可相比於眼前的那一支精騎,卻又相形見絀了。
玄甲精騎。
大明第一騎,主帥,張玄霸!
流積山一戰中,這支原本平平無奇的騎兵隨着其主帥張玄霸一戰封神,至今仍是天下一等一的精銳。
與天狼王庭的‘天狼騎兵’,大離王朝的‘赤血龍騎’其名,甚至名頭還要大過後兩者。
在大明,更是有諸軍之首的稱呼。
眼看着身周老卒們的恐懼顫慄,楊獄很清楚,此時的張玄霸已然嶄露頭角。
其麾下的騎兵哪怕還不是血戰多場之後的玄甲精騎,只怕也差之不遠了。
“難道要我擊殺這位西府趙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