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選了什麼,大老闆沒說,但楊獄卻不由的揉捏起了太陽穴,心中波瀾翻滾,幾乎有當場給他一拳的衝動。
可轉念一想,他所去的山未必就是自己猜測的那一座,即便是,那也是人自己的選擇。
也未見得就選錯了。
只是……
“風華內斂、神物自晦。以凡人的價值去衡量道果卻是不可取,大老闆或許會後悔也不一定。”
楊獄難得的多說了一句。
“後悔?”
大老闆啞然一笑:
“我怎會後悔?”
楊獄不言,只深深看了他一眼,將他此時自信的神情記在了心裏。
秦姒聽完了他的話,方纔道:
“大老闆是想邀我們再去一遭那座仙山?”
“不錯。”
大老闆點點頭:
“我自問選擇不會差,可那座仙山之中寶物必然極多,不止一張祭臺。老夫吐露隱祕,並邀請二位同去,可見誠意了吧?”
他很誠懇。
做生意從來是見自己的誠意,纔可得對方信任,這一點,他自然懂。
“此話,只怕是空話吧?”
秦姒猜測:
“只怕出得此山後的這麼多年,大老闆都未曾再尋找到其中門徑吧?”
“不錯。數十年過去了,老夫再未見過那座仙山,只是,它遲早還會出現的。”
大老闆點頭承認,這一點也瞞不過其他人:
“潮汐論中有言,隨着潮起的加劇,傳說中的‘天海界’遲早會重現世間,出現過的古蹟,只會出現的越發頻繁。”
“關於‘天海界’大老闆知道多少?”
這時,楊獄才平復了心中的波瀾,恢復了冷靜。
親自經歷過幽靈山莊,大老闆的這番說辭,他倒是信了幾分的。
畢竟,根據六扇門的記錄,幽靈山莊也是九十年前纔出現的,每隔三十年纔會出現一次,這本身就超乎常人的認知了。
更不要說,他可是親自去過一次天海界了。
“楊大人這是信我了?”
大老闆笑容越發燦爛。
他這番說辭並非每個人都信的,畢竟若非他自己親身經歷,對那潮汐論也是有幾分懷疑的。
“天海界到底是什麼所在,沒人知曉,畢竟三笑散人也只是從古蹟中推敲出的名字,仙界什麼的,終歸太遠了。”
大老闆說着,從懷裏掏出一本書卷,放在桌子上,推向楊獄:
“楊大人若是有興趣,不妨自己看一看?”
呼!
變化,也就在此時生出。
自來到此間就不曾閉合的心眼突然窺見了一抹淡薄的霧氣,隨着那書卷飄向了自己所在。
這是神通發動了?
而要達成,需要自己接受這冊子?
難怪這大老闆在許多人的口中都大方的不成樣子,這分明是另有所圖。
只是這是什麼神通,接下又有什麼後果?
楊獄微微眯眼,心中泛着思量,雖然沒有察覺到什麼危險的氣息,但自然也不會以身試法。
不動聲色推了回去,拒絕道:
“不必了,這情報想必大老闆也得來不易,楊某豈能占人如此大的便宜?”
大老闆笑着又推了過去。
“還是算了。”
楊獄不接。
一者要送,一者執意不受,這一幕在謝七眼中就顯得很詭異,大老闆很喜歡送人財物交好他人,這他是知道的。
但如此執拗的想要送人東西的情況,他還是頭一次見。
“罷了。”
幾番推辭之後,大老闆不無可惜的嘆了口氣,又看了一眼秦姒,後者抿嘴一笑,搖頭拒絕。
“兩位對我防備如此之深,卻又爲何?”
“不過是無功不受祿罷了。”
楊獄端起酒杯,道:
“承蒙款待,楊某這裏謝過,下次若有緣再會,必做東回請大老闆。”
言罷,起身告辭。
他走的果決,大老闆沒奈何,也只得目送他遠去。
“呵!”
眼見兩人離去,大老闆突的笑了。
“您這是?”
送人回來的謝七見到他的笑容,心裏打了個突:“什麼事如此高興?”
“這位楊千戶爲人謹慎,可惜到底太年輕。他不想受老夫恩惠,可卻不想想,我那被打翻的酒樓……”
大老闆說着,突然察覺不對,看向謝七。
後者面色僵硬,額頭見汗,卻還是自懷裏掏出了一張足有三百兩的金票來:
“他非要給……”
“……”
大老闆眼皮跳了跳,笑容僵住了:
“他給,你就要了?”
“他給,你就要?!”
大老闆狠拍大腿,氣的跺腳,點指着冷峻劍客的手都在發顫:
“老七啊老七!你跟着咱這麼久了,怎麼還看得到這點銀子?這年頭什麼最珍貴,人情最貴!”
謝七戰戰兢兢,有口難言。
那位楊千戶硬塞過來,他怎能拒絕,怎麼敢拒絕?
“罷了,罷了。”
跳腳罵了好一會,大老闆才坐下,連喝了幾杯酒才壓下心中的鬱悶。
他也沒想到施恩於人也這般難,這不由讓他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表現的太迫切明顯了?
‘這天殺的‘施恩圖報’……’
大老闆喝着悶酒。
見他沒那麼生氣了,謝七才擦了擦冷汗,靠近道:
“接下來該怎麼做?”
“怎麼做?”
大老闆冷靜下來,兩次被拒絕,他也終於想明白了,憑藉着簡單的手段想要施恩於神通者,只怕不可能。
是以,沉吟片刻後,他說出一句讓謝七發懵的話來:
“傳出翎鷹,通知各個商會的主事人,調運錢糧來德陽,以那楊獄的名義,賑災!”
“……爲,爲什麼?”
謝七好一會都沒反應過來,但也不敢違拗老闆的意思,只得點頭應下:
“屬下這就去安排,只是,需要調運多少錢糧來?”
“嗯……”
大老闆起身踱步,沉吟片刻後,一咬牙:
“調運三百萬兩的份額來!”
“三,三百萬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