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顧輕衣滿面崇敬,陸青亭也心跳加速,止不住心中的悸動。
武道傳承三千年,真正的豐碑級人物,實則只有三人而已,而邋遢道人,是承前啓後,繼往開來的真正泰斗級存在。
從一個被開革出大蟾寺的小沙彌,到橫壓天下二甲子,以一己之力拉平與以大蟾寺爲首的佛門宗派的距離。
再到靜坐金頂,參悟陰陽奧妙,將一口純陽氣推演至‘陰陽無極’的至高境界。
甚至於,以一己之力重新定義了武道境界,直至千百年之後還被沿用,一絲不改。
這樣的成就,這樣的存在,縱然千多年過去,仍是光輝不減,足可讓任何後輩武人爲之敬畏嚮往。
“不能急,不能急。”
心中激動的幾乎無法自已,但陸青亭還是強壓着自己冷靜了下來,因爲,他漸漸想起了什麼。
“孟婆湯!”
腦海中閃過這三個字時,陸青亭的臉色,頓時黑了下去。
又中招了!
“師弟,你想起什麼來了?”
顧輕衣故作詫異。
“……想起了掌門告誡我的一些事。”
自家師姐,還能有什麼辦法?陸青亭捏着鼻子忍了下來,說起此來旳目的,以及自己的猜測。
“祖師遊歷名山大川,以七劫劍爲引,下引地脈,上應天星,天地人三元歸一,方纔鎮壓了冥書殘頁……”
顧輕衣點點頭:
“掌門說的話,我聽到了,你不需要複述一遍。”
“掌門說話,從來都是留有餘地,話只說一半……”
陸青亭瞥了自家師姐一眼,道:
“我猜測,想要拿下七劫劍,不會那麼輕鬆。師姐,你說他老人家爲何只讓我一個人來……”
他,從來不會在這位師姐面前高估自己的武道天賦,哪怕,他自問天賦已是天下頂尖。
可他這位師姐,天賦着實高到令人髮指。
“你跑得快……”
顧輕衣若有所思。
“不錯!”
陸青亭面色稍緩:
“我唯一比師姐強的,只有‘神行’之速,掌門讓我來取七劫劍,只怕是此行極爲危險。
我猜測,這個危險,不止來自被祖師鎮壓的‘冥書殘頁’……”
陸青亭道出自己的猜測,話音未落,顧輕衣已然猜出了什麼:“風、雷、雨、電四大妖!”
“只怕是了……”
陸青亭嘆了口氣。
身爲懸空山弟子,對於祖師的諸般事蹟,自然是耳熟能詳。
當然,鎮壓‘冥書殘頁’這樣刻意被人隱瞞的大事除外。
所謂的風、雷、雨、電四大妖,其實,就是四個得了道果的邪道高手。
相傳,這四大邪道高手,不但武功出神入化,身懷道果,且所學武功與神通皆能互補,尤其擅長合擊之術。
四人縱橫天下之時,連大蟾寺這樣的佛門祖庭極盛之時,也屢屢受挫,不能降服。
“或許,還有其他外來者的原因。雖未證實,但就目前所知來看,祖師留下的仙魔幻境入口,只怕多達七十二個……”
顧輕衣託着下巴:
懸空山,有着不遜朝廷的強大情報體系,加之近些年因‘錦繡山河榜’得以與朝廷互通有無。
是以,哪怕各家各派對於楚天衣這樣的‘真種’遮掩的很好,他們也都知道。
只是,數十年來,各家各派都極力收縮羽翼以待天時,這時候突然放出來,除卻因爲‘錦繡山河榜’之外。
怕也是奔着祖師留下的傳承、寶物來的。
這一點,兩人心知肚明。
“祖師當年借了地運,這大抵就是償還?”
陸青亭起身來到窗前,望着積雪未散的古城,靜下心來:
“其實,祖師那般人物,或許也全不在意吧?他老人家心懷天下,咱們做弟子的,又何必斤斤計較呢?”
“能夢迴千年之前,得見祖師,已是無數懸空山弟子可望不可求的機遇、造化了。”
看着這位樣樣不如自己的師弟,顧輕衣微微一怔。
隱隱間有些明白,爲什麼掌門以及各位師叔伯,會有意無意的傾向於他了。
他或許不如自己天賦好,但卻比自己更適合做一個掌門人……
“當然。”
陸青亭回身:
“祖師的配兵‘七劫劍’,是斷不能與人分享的。”
“走也,去見祖師!”
顧輕衣丟下銀錢,起身出門,很有些興致勃勃:
“順路,也看看千年前的風土人情,能遇到幾個高手,是再好不過了。據說,這個時代,高手很少?”
……
師姐弟的離開,瞞不過有心人。
一街之隔,相對而坐的楚天衣與鐵踏法,幾乎是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熟悉氣息的遠去。
“這個仙魔幻境,最大的造化,就是邋遢道人本身。可惜,咱們不是懸空山弟子……”
鐵踏法有些羨慕。
這天下間,唯有出過武聖的宗門,纔有資格喚做頂尖,他所屬的滄海城哪怕率衆十萬,高手如雲,也只是一流而已。
他自問天賦不遜於那師姐弟,更同樣身懷道果,但他們只需按部就班,將‘七劫劍法’‘陰陽無極’修至第十品,就可晉位武聖。
而他,卻必然要突破前人的藩籬,化上乘爲絕學,將巨靈玄功推至前無古人的第十品,纔有可能成爲武聖。
“能來到此間,已是造化。何必奢求更多?”
楚天衣很平靜。
對於那位道門大宗師,他自然心嚮往之,但對他而言,更重要的,是磨礪自己的劍法。
九年藏鋒,他幾乎沒有與任何人鬥過劍,劍術的進展,已然到了一個瓶頸。
他無比迫切的虛影有人來試劍,而這樣一處,無論怎樣施爲,都不會被人尋仇的仙魔幻境,簡直就是世上最好的練劍場。
只是,
是誰能殺我?
呼!
鐵踏法閃身而出,楚天衣眸光一閃,卻還是按耐了下去,心中轉念,就催發了‘逆知未來’。
【你跟上了離開的懸空山弟子,路上風餐露宿,人跟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