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封御珩看了很久，纔不確定地開口道：“封、御珩？”
“嗯。”封御珩面無表情地回視着他，淡淡應了一聲。
聽到封御珩的迴應，秦子毅還愣了一下。
然後艱難地轉着頭，將視線從在場幾人的臉上都掃了一遍。
“真的、是你們啊。”
秦子毅大概很久沒開口說話了，口齒不是很靈便，語速慢還一頓一頓的。
加上聲音嘶啞乾澀，讓人聽得十分難受。
顧妘沒封御珩那麼沉得住氣，她早就滿肚子疑惑，現在見秦子毅醒了，忍不住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秦子毅像是聽不懂顧妘的話，只是循着聲音看向她。
“求你，殺了我！”
就那麼定定地看了顧妘好一會兒，秦子毅纔開了口，只是卻不是回答她的話。
曾經知道秦子毅對封御珩做的那些齷齪事時，顧妘是真的有想過殺了他。
因爲憋不住氣，半路套他麻袋的事情也不是沒做過。
但現在，就算殺人不犯法，顧妘也下不去手。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想了半天，憋出一句，“警察很快就來了，他們會送你去醫院的。”
這次秦子毅反應快了點，聽到醫院，忽然就咧嘴笑了，“不去、醫院，殺了、我！”
大家這時候才發現，秦子毅的牙也沒了好幾顆。
牙齒是一個人身體最堅固的部分，而且成年人牙根深長，幾乎不可能無緣無故脫落。
很顯然，秦子毅的這幾顆牙應該是人爲拔除的。
顧妘怎麼都沒想到，江子浩看起來那麼溫和的一個人，居然能做出這麼兇殘的事。
“殺了我。”
秦子毅眼神沒有焦點，只是在不斷地重複着讓人殺了他。
顧妘不知道他爲什麼在看到希望的時候，還一心求死。
但是封御珩和一條龍都知道，他是因爲活着太痛苦了！
身上被動了那麼多刀子，不知道內臟是什麼情況，只怕就算被搶救回來，身上的痛苦也不會少。
而且家族破敗身無分文，還有治不好的傳染病，的確這樣活着還不如早點死去。
“我問你幾個問題，如果你願意好好回答，我可以讓你走得舒服點。”封御珩忽然出聲道。
秦子毅喫力地將視線移到他身上，嘴皮動了動。
如果不是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只怕沒人知道他無聲說了兩個字，“你問。”
封御珩雙脣緊抿，沉默良久纔開口，“你的上輩子，囡……顧妘最後和誰在一起了？”
秦子毅先是一怔，隨即咧着嘴笑開了。
在場的人都看得出來，他只要輕輕一動，就會扯到身上的那些傷口。
可他偏偏要笑，還笑得停不下來。
身體不知道是因爲疼還是因爲笑，在不停地顫抖着。
要是換成旁人，不管是笑還是疼，抖成這樣，眼淚早該下來了。
可他只是眼睛發紅，眼眶裏面依舊渾濁乾枯。
“原來你們都知道啊，難怪我做什麼都不成功。”
封御珩沒有催促，就那樣靜靜地看着他。
顧妘不忍再看，乾脆抓起封御珩的手把玩起他修長粗糙的手指頭來。
“不對，就算你什麼都不知道，我對你的算計也從來沒有成功過，唯一成功的，就是搶了魏思慕那個蠢女人。”
封御珩沒告訴他他的算計成功過，至少他因此和鄭劍鋒斷了聯繫好幾年。
如果不是顧妘，可能最後鄭劍鋒爲了賺錢過勞死都沒人知道。
因爲一個人莫名其妙的上輩子，而莫名其妙地被算計，就算再聰明的人，也無法預料。
以有心算無心，本來就容易得手。
更何況秦子毅還有所謂的上輩子，掌握着他不知道的情況。
不過這些封御珩並不打算告訴他，畢竟他的那些算計，因爲小姑娘的出現，到最後確實都成了空。
“爲什麼千方百計的算計我？”
聽秦子毅提起這點，封御珩倒是想起了這個他一直想不明白的問題。
“還能因爲什麼。”秦子毅嗤笑一聲，將視線轉了回去，眼神空洞地盯着天花板。
“權勢、名利、財富……上輩子黴黴國秦氏財閥的繼承者全都死絕了，秦家主和長老們商議後將家主之位交給了秦家大小姐。”
秦子毅聲音虛弱，一直在用氣音說話，但說得多了，口齒也慢慢流利起來。
“秦氏財閥在國外的發展遇到瓶頸，新家主上任後，帶着人氣勢洶洶地回到國內。若是正當的商業競爭就算了，不少和他們有競爭關係的家族主事人全都莫名其妙地出了意外，最後企業被秦氏吞併。”
“直到和御封集團對上，秦氏才被迫停下腳步。”
秦子毅越說越喫力，不得不停下來休息片刻，緩過氣來後才繼續。
“因爲沒有我的算計，上輩子封家內訌沒這輩子早爆發，封御珩掌握御封集團也比這輩子遲，所以他雖然頂住了秦氏的攻擊，卻也非常狼狽。”
所有人都靜靜聽着，沒人在這時候問他更細節的東西。
封御珩顧妘和龍三還好，早就知道秦子毅重生的事。
其他龍有聽封御珩講過，但現在聽秦子毅親口講述，還是有些被震撼到的。
此刻他們忽然就明白了，秦子毅會遭受這些非人的虐待，除了本身有仇怨，應該還和他重生有關。
“你剛纔不是問我，上輩子顧妘和誰在一起嗎？”秦子毅緩緩將視線轉回到封御珩臉上。
聽他即將說到自己最關心的問題，封御珩眼皮不自覺跳了跳，空着的那隻手緊緊捏成拳。
“她和誰都沒在一起。”
秦子毅明明全身巨痛無比，卻還有心情去注意封御珩的表情。
看到封御珩鬆了口氣，眼角眉梢都透露出了些許喜悅，秦子毅勾起一抹惡劣的笑，“因爲她死了。”
聞言，封御珩雙眼猛地瞪大，被顧妘把玩着的手立刻反過來將她的手緊緊握住。
力道之大，讓顧妘差點痛呼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