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御珩和顧妘找到他病房的時候，還看到外面有警員在值班。
孟隊並不在這裏，他只是正好有封御珩的聯繫方式，在接到手下的電話後，代爲通知了下。
值班的警員正百無聊賴地坐在病房門口，就看到走廊轉角處一對氣質不凡的俊男美女正朝他走過來。
仔細一看，正是裏面那位被折磨得就剩一口氣的受害者要等的人。
於是警員立刻站起身，在和封御珩夫婦打過招呼後，簡單講了下秦子毅的情況。
經過醫生的檢查，秦子毅的身體狀況沒有任何搶救的意義。
體內各種臟器受損嚴重不說，身上還有各種炎症和感染，正處於隨時都可能斷氣的狀態。
如果硬要搶救，很有可能進手術室時還有一口氣，出來就變成了一具屍體。
警員在詢問過秦子毅本人的意見後，決定放棄搶救，只讓醫生給他打了止痛和暫時撐口氣的藥物。
醫生本以爲這口氣可能連給他錄口供的時間都不夠，沒想到口供錄完之後了，秦子毅還睡了一覺。
睡醒之後又吃了些熱騰騰的點心，讓護工給他擦洗了身體，換上一套新的衣物。
大家都覺得這些事情做完後該差不多了，沒想到受害人居然向警方請求見一個人。
那名警員沒辦法，只能打電話回局裏求助。
“……具體情況就是這個，封先生您自己決定要不要進去看看。”
警員擔心封御珩進去之後，談着談着受害人就斷氣了。
有錢人忌諱多，到時候封御珩覺得晦氣，又沒辦法找受害人麻煩，遷怒到他身上怎麼辦。
所以趁着人還沒進去，警員趕緊給封御珩講了下前因後果和秦子毅的身體狀況。
封御珩瞭解了情況，並沒有任何不悅，也沒有回頭離開的意思，只是淡淡點了個頭，“麻煩你了。”
“應該的。”警員一邊客氣地應了一聲，一邊打開病房門讓兩人進去。
公立醫院，就算是單人病房也是沒沙發的，不過病牀下面有兩把木凳。
封御珩抽了一把凳子出來，又從牀頭櫃上抽了幾張紙擦了擦，才扶着顧妘坐下。
這一套動作行雲流水，不顯諂媚，還一點都不損封四爺的霸氣。
差點把秦子毅的眼睛都給看直了。
等顧妘坐好，封御珩站到了她的身後，是保護也是依靠。
小姑娘沒有出聲道謝，只是仰頭眸光盈盈地看向那個高大的男人，男人則在同一時間低頭與之相視。
兩人一句話都沒有，看的人卻莫名得覺得他們在相互訴說着情話。
封御珩將手中的紙團精準地丟到牀尾垃圾桶裏，這纔看向秦子毅。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穿了衣服擋住那些醜陋可怖的傷口，秦子毅今天看起來狀態好多了。
當然，也有可能是迴光返照。
“你叫我來，是有什麼事嗎？”
封御珩本來是還有很多東西想問秦子毅，但因爲上輩子顧妘的結局，他心裏便有些不自覺地抗拒。
向來意志堅定行事果斷的封四爺，少有的陷入糾結中。
“我想求你幫我報仇。”秦子毅開門見山道。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力在流逝，沒有時間給他打機鋒什麼的。
顧妘聞言先是一愣，然後表情古怪地看着他。
這話要是換成其他什麼人聽到，恐怕都得當場笑彎了腰。
這得多大的臉啊！
找被他算計過好幾次的人幫他報仇？
封御珩和他本就過節不小，看到他的慘狀沒有落井下石，還順便把他救出交給了警方，讓他能有伸冤的機會。
這樣就已經夠難得了，秦子毅居然還妄想讓封御珩出手幫他報仇！
“好處？”封御珩挑了挑眉，直截了當地問道。
秦子毅自嘲一笑，整個人散發着落寞的氣息，“你看我還有什麼能給你的？就連這條命，也隨時要沒了。”
話雖如此，秦子毅也沒臉大到以爲憑他一句話就能讓封御珩幫他報仇。
“我把我所知道的上輩子的事情全都告訴你。”這也是秦子毅僅能拿出手的東西了。
封御珩不是很感興趣，“你知道的，江子浩也知道。”
秦子毅狂了一輩子，不可一世了一輩子，沒想到在臨死的時候有了自知之明。
“我比較笨，只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卻看不明白其中的關聯。你不一樣，就像江子浩能從日記本里猜到我不知道的那些事一樣，你肯定能從中發現很多我們看不明白的關聯。”
秦子毅以前確實笨，卻總覺得自己很聰明。
今天難得肯承認自己笨，說出來的話反而是帶着智商的。
封御珩沒有說話，江子浩他肯定是不會放過的。
但秦子毅報仇的要求如果是這麼簡單的話，他也不會撐着一口氣捨不得嚥下去。
“四爺，你知道我是個小人，你要是不答應我，就不怕萬一我又重生了，第一時間跑去追顧妘嗎？”
顧妘一直安靜聽着，她知道封御珩不管做什麼決定都有自己的考量。
冷不丁聽到自己的名字，她懵了一瞬，隨即立刻反駁道：“你想太多了，你追不上我的。”
重生這事太玄幻了，有一次都是奇蹟，怎麼可能還會有第二次。
但是聽到秦子毅說要去追小姑娘，封御珩還是很不爽的。
反正他也不是一定要知道那些上輩子的事，正想帶着小姑娘離開時，就聽到她懟了回去。
顧妘的話讓封御珩眼裏掠過一抹笑意，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小腦袋。
秦子毅能感覺到自己呼吸越來越喫力了，他表情茫然，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東西能夠打動這個強大的男人。
在看到封御珩眼神寵溺地看着顧妘時，秦子毅眼裏忽然迸發出了耀眼的光芒。
“我知道四爺做事有原則，肯定做不來把江子浩抓起來折磨的事，我不求你親自動手，只求你把他賣到暗網上，那裏有很多人買奴隸……”
秦子毅說到這裏，忽然劇烈咳嗽起來，呼吸也更加困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