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妘正想迎上去說些感謝的話語,就被不知道哪裏鑽出來,還氣息不均的曲星宇越過她朝那羣人走了過去。

    曲星宇用流利的翼國語言先是恭維了醫生一番,然後又討好地告訴他們,爲了表示感謝,他把幾位醫生護士的家人邀請到了豪華郵輪上進行三天兩夜的旅行。

    期間產生的一切費用都由他來負責,包括在郵輪上的購物和賭場的消費。

    雖然在幹着威脅人的事,但是那諂媚的語氣和表情,實在讓人生不起氣來。

    而且除非心中有鬼的人,不然就曲星宇那態度,絕對沒有人會往自己家人被當成人質上面想。

    顧妘和鄭劍鋒神情錯愕的看着這一幕,兩人都覺得曲星宇實在太適合做生意了。

    除了封御珩那樣意志堅定的,只怕其他人被他忽悠地簽了合同都不知道談的是什麼生意。

    一羣人直到走進手術室都沒反應過來,還覺這個病人家屬太豪氣了,那郵輪他們都捨不得去。

    曲星宇一請就請了一家人,不僅包船票,包喫住,還包消費及賭資。

    一羣醫生和護士邊給自己消毒換衣服,一邊愉快地討論着。

    其中一名助手醫生的眼神閃了閃,也加入了討論中。

    手術室裏一羣醫護人員氣氛輕鬆地做着自己的工作,對主刀醫生來說,這個手術難度並不高,其實他的學生就可以獨立完成。

    但是病人家屬願意花重金讓他主刀,他當然也是願意的。

    手術室外的氣氛就不一樣了,雖然做好了以防萬一的準備,但大家的心都是提着的。

    等了大概半個小時,曲星宇被一通電話叫走了。

    臨走之前那臉色,讓人一眼就看出來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只是這會大家的心思都在封御珩的手術上,也沒心情去問他出了什麼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這幾個月的等待,磨礪了顧妘的心境,這次她沒有像封御珩第一次做手術時那樣胡思亂想。

    兩個小時後,手術室的燈終於熄滅了,門被從裏面打開,出來的醫生們皆一臉輕鬆。

    不用問,手術是成功的。

    但顧妘還是快走幾步迎了上去,首先向主刀醫生道了謝,才問起之後要注意的事情。

    醫生細心地叮囑了許多,顧妘都一一記了下來。

    等那羣醫生離開後,封御珩才被人推了出來。

    他之前會昏迷,是由於腦神經被淤血壓迫導致的,醫生說二十四小時之後,三天之內肯定會醒來。

    結果不用三天,封御珩在手術後的第二天晚上就醒了過來。

    他醒來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是躺在他身邊睡得正香的小姑娘。

    小姑娘一點都沒變,還是那麼的漂亮,只是眼睛下面青黑一片,顯然最近都沒有休息好。

    封御珩知道自己暈倒了,昏迷的時候也隱約能聽到身邊的人說話。

    他聽到了小姑娘的聲音,知道她懷了寶寶,那時候他特別想醒來,只是身體不允許。

    這兩天他能感覺到,是小姑娘一直在照顧他,洗漱擦身體換尿袋這些事情,她一次都沒有假手於人。

    封御珩深邃的雙眸死死地盯着睡得並不安穩的顧妘,心臟一陣陣抽疼得厲害。

    小姑娘嫁給他後並沒享過多少福,卻一而再再而三的爲他擔驚受怕。

    顧妘本來就是淺眠,被男人熾熱的視線一直盯着,忽然一下就睜開了眼睛。

    對上男人情深似海的雙眸,顧妘的腦袋有一瞬間的空白。

    “叔叔?”

    有些不確定自己是在夢中還是現實,顧妘試探性地叫了一聲。

    肚子裏的胎兒在慢慢變大,佔據了其他內臟的空間。

    比如膀胱被胎兒擠得空間變小,變得容易尿頻。

    而顧妘爲了一直守在封御珩身邊,就用不喝水的方式來減少上廁所的次數。

    因此這會,她聲音沙啞得有些嚴重。

    “寶寶,我回來了。”封御珩昏迷了兩天,聲音也是啞得不行。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顧妘的眼淚就像水龍頭開了閘似的,嘩啦嘩啦地淌了下來。

    沒有責怪,沒有怨懟,小姑娘伸手緊緊抱着男人勁瘦的腰肢,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好想你!”

    “我以爲你死了,那時候我真的不知道我該怎麼活。”

    “以後我們都不分開了好不好?”

    “我可以什麼都不要,我可以沒出息,可我不能沒有你!”

    “叔叔,你不知道沒有你的夜有多黑多冷。”

    “叔叔,沒有你的世界,是沒有色彩的。”

    封御珩能感受到小姑娘的惶恐和絕望,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這種時候語言真的太貧瘠了,什麼都表達不了。

    他只能一遍又一遍,溫柔的上下撫摸着小姑娘的背。

    “對不起!”

    “寶寶對不起,是我不好,沒能及時回家。”

    “以後不會了,上窮碧落下黃泉,以後不管生或死,我都帶着你!”

    “寶寶求你別哭了,你快把我的心臟哭碎了。”

    封御珩第一次知道,原來世界上最厲害的武器,是小姑娘的眼淚。

    生存環境的艱苦和身體的痛楚都不曾讓他皺眉,但小姑娘的眼淚卻讓他心臟和眼眶都酸澀得厲害。

    也不知道這麼一個小小的人兒哪裏來的那麼多水分,封御珩能感覺到自己胸口的衣服已經溼透了。

    淚水浸溼了他胸前的衣服,且還在不斷地擴大。

    而最讓他難受的,不是冰冷的布料貼在他身上,是小姑娘哀哀的哭泣。

    她哭得並不大聲,甚至還有所剋制,可就是那樣的幼崽似的哭聲讓他心疼不已。

    “寶寶別哭了,我心疼!”

    顧妘是真的很委屈,之前想哭卻怎麼都哭不出來,現在是哭得想停卻停不下來。

    但她還記得封御珩是病患,雖然微創手術傷口並不大,可同樣要萬分小心。

    男人以前哄她時,經常用吻親走她的眼淚,顧妘擔心他這次還那樣做,忙坐起身抽了幾張紙囫圇在臉上抹了兩下。

    低頭的時候,正好看到男人胸前那片被眼淚泡溼的衣服。

    忙道:“叔叔你衣服溼了,得先換件衣服。”

    小姑娘的起身讓封御珩覺得懷抱空了,他不在意道:“不着急換衣服,寶寶再讓我抱抱。”

    想到醫生說他營養不良,又是剛剛手術後,正是一個人抵抗力最低的時候。

    顧妘難得強勢地反駁了他,“不行,必須先換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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