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誌拍攝進入到尾聲的時候,鬱楷望着遠處天空中搖曳生姿的風箏,想起朝露曾經告訴他小時候十分喜歡來天壇公園放風箏的故事。
他連忙向助理小周要來手機,發了一個微信給她,“你猜猜我現在在哪裏?”
“別賣關子啦,我跟客戶在電話會議上呢。”她倒是秒回,可是內容不太友好,顯得兇兇的。
敏感的雙魚座小朋友鬱楷渾身瑟縮了一下,“就不能加個波浪線嘛,貌似語氣很不耐煩的樣子。”
“快說吧~~~”朝露知錯能改,“三個波浪線夠不夠?”
“我在天壇呢,你要是能早點翹班的話,咱們一起放風箏吧。”
這提議不錯!
朝露一心兩用,一邊在電話上嗯嗯啊啊表示自己正在用心聆聽,一邊打開電腦上的日曆,確認自己今天剩下來的會議安排。咦,竟然真的這麼走運,只要熬過這兩小時之後就沒會了?
雖然工作量依舊不少,但大不了晚上拿回家熬夜趕工唄,下午還是可以溜出去一會兒的。
“那風箏從哪兒來?”朝露問道。
“我想辦法搞一個,你人來就行了。”有事找助理嘛,鬱楷對萬能小周充滿了信心,相信他可以跟日漫裏的哆啦A夢醬媲美。
旁邊的小周只能無語問蒼天,合着他現在業務範圍越發拓展了,竟然包含了爲藝人準備談情說愛的道具。
奈何打工人沒有話語權,他丟下拍攝中的鬱楷,跑到天壇祈年殿和圜丘壇之間的漢白玉甬道,尋找有沒有擺攤兒賣風箏的小販。然而在遊客地點一根平平無奇的火腿腸都可以賣到超市裏五倍的價錢,更何況是走俏的風箏,來這兒的小孩兒幾乎人手一個,屬於供不應求的熱賣品。
一問價錢,最醜的毛毛蟲風箏都要100塊軟妹子,漂亮的燕子和蝴蝶就更貴了。
雖說一切都由鬱楷報銷,但小周是個講良心的助理,他不願意自家藝人花冤枉錢,畢竟鬱楷日常工作的辛苦他也看在眼裏,這份錢並不好賺。
再說了,喜歡實惠的他習慣了和人討價還價,當下便與個體戶老闆打着商量,“毛毛蟲也要100塊嗎,老闆你這淘寶過來的成本也就10塊錢吧?”
小販翻了一個白眼,總碰到喜歡講價的客人,沒看到他特意貼出的“一口價”巨大標識嘛。這淘寶的價錢有什麼參考價值嗎,有本事你現在下個淘寶訂單,立馬就能把風箏拿在手裏放嗎?他賣的是風箏嗎?纔不是,他賣的就是這份即刻到手的時效性。
不過他也不去跟不懂商業理論的客人爭論這個,淡淡從刷抖音的手機上擡頭回複道,“不講價,還有你現在指的這個是威風凜凜的蜈蚣,不是綠油油的毛毛蟲,沒看到顏色都不一樣嗎?”
這兩者之間有什麼本質性區別麼???小週一頭霧水,不均是毛茸茸讓人看了犯觸的爬行蟲類嘛?
面對價格之間的懸殊差距,到底該選哪個造型的風箏呢?小周犯了難,說到底,他不清楚客戶的具體需求啊,只好虛心請教老闆,“約會的話是不是不要選蟲類動物比較好啊?”
你認真的嗎?聞言,老闆更是一臉問號,這種問題不是明擺着的嘛,哪個女孩子會喜歡蜈蚣多過燕子啊?
“多花點錢吧,小夥子,”他語重心長地勸道,“怎麼能在這方面省錢,你要單身一輩子嗎?”
小周花了蜈蚣兩倍的價錢拿下五顏六色、看上去頗爲喜慶的燕子,拎在手裏返回拍攝地點,頓時吸引了衆多工作人員的目光。
“大哥,你低調點行不行?”鬱楷急了,小周怎麼一點保密意識都沒有呢,這能是讓人看到的嘛?“人家可能以爲咱們倆個大男人要一起放風箏的,萬一因此鬧出來什麼奇怪的傳聞怎麼辦?”
“那我能咋整?”小周自覺冤枉得很,“這玩意兒又不能摺疊。還有,我覺得你想的太多了,別人只會以爲是我自己要玩兒。”
話音剛落,剛剛採訪完鬱楷的女記者已經迫不及待地圍了上來,“楷楷好雅興啊,待會兒要放風箏嗎?”
看吧,鬱楷丟給小週一個眼神,保密工作做得不到位便會引發一系列的後果。
“哈哈,沒啦。”他連忙打個哈哈,急中生智,“我是想說最後一組鏡頭了,要不要來點兒應景的道具?於是便讓助理先買過來看看。”
“好想法誒!”攝影師讚歎道,“你這麼一說,我腦海中都有畫面了。來,楷楷你一手端着線圈,一手拿着風箏,沿着迴音壁的牆壁跑跑看?”
鬱楷沒想到自己只是隨便一說,竟然真的引發了攝影師的共鳴,只能趕鴨子上架,儘量讓畫面不要那麼突兀,回想自己的中學時代,演繹純真的少年模樣。
“好,非常好!”鬱楷現在的狀態與手中的風箏配合得天衣無縫,攝影師及時給予了大力肯定,“再微微換個角度,給我一點側臉。”
與此同時,他也在不斷調整自己的位置,儘量利用陽光和陰影,突出鬱楷琥珀色的眸子和臉上細細的絨毛。
這一組照片拍出來的效果跟之前的“高冷”、“前衛”、“淡漠”截然不同,反而少年感爆棚。可以預想,雜誌刊出後,諸多飯圈女孩兒將會果斷拋棄之前的本命哥哥,改而投靠鬱楷的牆頭,將他放在手機屏保上,方便隨時隨地舔屏。
攝影師一邊檢查結果,一邊讚不絕口,“果然是模特出身啊,楷楷你太專業了,可塑性好強,給觀衆多種不同的感覺。”
鬱楷靦腆地笑了笑,人家以爲他是謙虛,瞭解內情的小周卻知道他是心虛。熟知彼此的兩人面面相覷,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同時,盡責的女記者也沒忘記自己挖掘真相的本職工作,“哇,楷楷,你是怎麼想到這一點的?我們大家都看到風箏在天空中爭奇鬥豔,卻沒人想到拿一個過來,融入到拍攝當中。”
“呃,大概是因爲我最近看了《追風箏的人》,觸景生情,引發了聯想?”說來這也是個老片子了,不過鬱楷之前對沉重的外國曆史片不太感冒,還是在朝露的推薦下才跟她一起觀完了這部電影。
家裏面的御姐是狂熱的歷史愛好者,他能怎麼辦?只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早日入鄉隨俗了。
幸好這部片子不像趙寅成歐巴的《TheKing》那般難以理解,不然他又要在看到一半的時候睡着。如果再次睡到流出口水,他九漏魚的帽子估計這輩子都摘不掉了,那好歹上到大一才退學的他可比竇娥還冤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