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哭笑在土地上 >第二十八章 想盡辦法
    這天夜裏,吹燈躺下後,謝政堂翻來覆去地睡不着,發愁着劉玉娥的病。謝政堂正心煩得呃,幾隻蚊子時不時地在他身邊嗡嗡叫着,還時不時地在他身上叮咬一口。謝政堂趁蚊子叮咬他的功夫用手掌拍打死幾個,可還是沒斷了蚊子的叫聲和蚊子的叮咬。劉玉娥的病、蚊子的叫聲、蚊子的叮咬,讓謝政堂一點睡意也沒了。

    藉着從支起的窗戶照進屋裏的月光,謝政堂起身,挪到炕沿,穿上鞋,去了外屋,取來了編好的一把幹蒿草,點着了火,扔在地上。點着的幹蒿草冒着青煙,帶着一股淡淡的蒿草味的青煙驅趕着蚊蟲。點着幹蒿草後,謝政堂坐在了椅子上,順手拿起了桌子上的菸袋,裝了煙,點了火,一口口地抽起來。

    沒了蚊子的叫聲和蚊子的叮咬,謝政堂一門心思發愁起劉玉娥的病來。

    坐在椅子上摸黑抽着煙的謝政堂幾乎把自己記事後看過的、聽過的人們爲給病人去病使過的各種法子都尋思了一遍。

    尋思完不同的法子,謝政堂又尋思起哪個法子管用。尋思來尋思去,謝政堂也沒尋思出個結果。都說郎中開的藥方子熬出的藥湯子管用,可聶延年喝了兩年多了,也沒見好到哪去,見天還是咳咳地咳嗽,見天還是一口痰接一口痰地往外吐;都說去廟裏拜菩薩管用,姐病時,媽隔幾天就跑趟丁家河的廟上拜菩薩,可姐最後還是沒了;都說神漢、巫婆管用,可莊頭老程家給二小子請了多少次神漢,二小子該抽風還抽風;……

    坐在椅子上抽着煙尋思到了二半夜,謝政堂開始犯了困。摸着黑,謝政堂走到了炕沿,脫了鞋,上了炕,一頭倒在了鋪蓋上。本以爲一閉眼就能睡着,可躺下的謝政堂又翻來覆去地發愁起劉玉娥的病來……

    第二天頭晌,打着哈欠的謝潘氏唉聲嘆息地來到自己老孫子媳婦屋。

    謝潘氏見劉玉娥還睡着,就把在劉玉娥屋的謝王氏拽到謝王氏的屋。

    倆人在炕沿上一坐下,謝潘氏就對自己二兒媳婦說:“昨個夜裏,老頭子摸黑坐在椅子上抽了半宿煙,都二半夜了才吹燈躺下,躺下了也沒睡實成,翻來覆去的。這孩子整天渾身滾燙滾燙的,再這麼燒下去,還得了?我整宿沒睡着,翻來覆去地尋思法子,到天亮也沒尋思出個好法子。”

    謝王氏也唉聲嘆氣地說:“說的是呀。這孩子壯實,要是單薄點,早受不了了。貴遠爺都把郎中叫過來兩次了,也不知還有沒有別的法子。我這些天白天、黑夜地沒斷了忙活,也顧不上想法子了。”

    “明個,我來這陪着玉娥,你讓寶銀或滿福趕着車帶着你去趟丁家河的廟上,求求菩薩?”翻來覆去想了一宿的謝潘氏沒白想,見能掐會算的謝王氏忙抓了瞎,就爲謝王氏說起了昨個夜裏想好的主意。出完了一個主意,謝潘氏又出着另一個主意,說:“玉娥病成這樣,我看還是叫人去趟她孃家,告訴她孃家人一聲。要是她孃家人得空能過來瞧瞧她,見了孃家人,心裏一高興,玉娥興許就好了呢?”

    謝王氏雖忙得抓了瞎,愁得抓了瞎,可還是沒忘了老爺子的威嚴,說:“那得先和貴遠爺說聲。貴遠奶呀,你也知道,我都不敢正眼瞅貴遠爺一眼,在貴遠爺跟前大氣都不敢喘。那就只好麻煩你和貴遠爺說說看了。”

    謝潘氏馬上接着謝王氏的話,說:“我還不是一樣。還是叫桂芬媽和老頭子說去。“

    “那我一會就去找桂芬媽。”謝王氏接完謝潘氏的話,又說:“能試的都試着。要是貴遠爺說中,那我明個就去丁家河的廟上拜拜菩薩。回來的時候,繞個彎去趟劉各莊。”

    謝潘氏打了個哈欠,說:“忒困了,我得回屋倒一會,補一覺。”

    送走了謝潘氏,謝王氏回到自己屋裏,坐上炕沿,想肅靜會。不大的功夫,謝李氏進來了。

    謝李氏一進門,還沒顧得上坐下,就着急地說:“玉娥都病了這麼些日子了,桂芬爺把郎中請過來兩次了,也不見好。要不叫寶銀把於大拿請來試試?”

    於大拿是當地有名的神漢的外號。於大拿能看風水,測陰宅,相面,算命,還自稱能驅邪降妖爲人去病。

    本來能猜出謝李氏下句要說啥的謝王氏,這些日子忙得都不知道自己下句該說啥了,就想起了和謝潘氏說的話,用差不多的話應着謝李氏,說:“我這些天白天、黑夜地沒斷了忙活,也顧不上想法子了。能試的都試着。那得先和貴遠爺說聲。桂芬媽呀,你也知道,我都不敢正眼瞅貴遠爺一眼,在貴遠爺跟前大氣都不敢喘。那就只好麻煩你和貴遠爺說說看了。”

    謝李氏爲劉玉娥的病着急,也顧不上多尋思該說啥、不該說啥了,說:“都啥時候了,還怕這、怕那的。我不怕,我這就去和桂芬爺說。”

    謝李氏正要出門,忙得抓了瞎的謝王氏纔想起謝潘氏提起的明個去丁家河的廟上拜菩薩和去劉各莊劉玉娥孃家的事,忙衝着謝李氏說:“貴遠奶讓我明個去丁家河廟上拜拜菩薩,順便去趟玉娥的孃家報個信。你也和貴遠爺就手說說。”

    謝李氏邊往外走,邊說:“我知道了。桂芬奶剛去我屋和我學了。”

    謝李氏一走,謝王氏回到了劉玉娥的屋裏。謝王氏見劉玉娥醒了,脫鞋上了炕。謝王氏的屁股還沒坐穩當,張滿福的媳婦提溜一個茶壺進來了。

    和謝王氏客氣了兩句,把手裏提溜的茶壺放到桌上後,不大愛嘮嗑的張滿福的媳婦和謝王氏說:“我和滿福過去在北面山裏住時,家家年年都種幾根大煙。誰有個頭痛腦熱,燒開水時扔兩片大煙殼,涼涼了,喝上就好。我們一家那年出來時,怕路上有個頭痛腦熱,就帶了點,一直沒用上。我早上特意燒了點開水,在裏面扔了兩片,都涼涼了,提溜過來給玉娥喝喝試試。”

    謝王氏感激地說:“我也聽說過這東西管用。可玉娥一病,我連忙活帶發愁,啥都想不起來了。那我就不下地了。桌上有沒用過的碗。你給她倒碗,我這就喂她喝幾口。”

    謝王氏沒顧得上和張滿福媳婦多客套。

    張滿福媳婦倒了碗涼涼了的大煙殼水,遞給了謝王氏。把碗遞給謝王氏後,張滿福媳婦脫了鞋,上了炕,盤腿坐在劉玉娥的另一面,用一隻胳膊摟着劉玉娥的後背,把劉玉娥的上身慢慢地擡起來。謝王氏把碗端到劉玉娥的嘴邊,劉玉娥慢慢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

    張滿福媳婦幫着謝王氏給劉玉娥喂完了大煙殼水,就回了自己前院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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