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馭命圖 >第二十六章 王八殼子發威
    就在待斃之時,時宇懷裏一塊玉璧微微閃動,正是天機大師送與時宇的護身玉璧。

    一直沉寂的玉璧,龍首突然雙目大張,兩粒豆大的青光靈動閃過;龍尾一甩,一道水波樣的細紋如綢盪漾。兩者瞬間掃過時宇全身之後,玉璧激出一道光芒,撲向金絕令牌。

    此時時宇正在痛極之中,對玉璧的異變絲毫不覺。

    電漿仍在源源不絕地涌入時宇身體,可不知爲何,時宇不但沒再受傷,反而急速復原,不但身體傷害全然不見,而且本已受損的玄石武鎧,此時也盔體全展,威風凜凜地附在時宇身外,哪兒還有一絲受損的跡象。

    待得時宇肌體盡復,玄石武鎧便滲出一道烏光,化作一層幾不可見的薄紗擋在了電光前。但就是這層薄紗,奔射電光怎麼也撕不破,穿不透。武鎧再度一震,電光一個迴轉,奔向電珠,一沒而入。

    正站在時宇對面單掌平持的老者,也看到了這一幕,登時驚得下巴脫了臼。

    時宇期盼的景象終於出現了。

    老者看到玄石武鎧電光火石間的變化,又看到電光竄回電珠,就知道大事不妙,時宇依仗的根本不是重咒,而是重器。

    他急忙撒開手掌,反身倒射躍出高臺,卻只見電珠仿若有了生命,一縮一張一個呼吸,一切便都結束了。

    籠罩高臺的漿流,遽然越陣而出,吞沒大片空間,站在近前的金靈界修士一個沒落,全裹在了裏面。神威電漿的力量被玄石武鎧徹底激發,毀天滅地的轟鳴嘶吼響徹在這一片天地。

    這一刻,時間彷彿是靜止的,世界彷彿是無聲的。

    所有的修士都再感受不到時光流逝,也似乎聽不到那詭異電珠的驚世雷音,只是失魂落魄地看着翻涌漿流滾滾而出,淹沒了一個個剛纔還耀武揚威的金靈脩士。

    當一切歸於平靜,雷霆電光漸漸散去時,只有一道朦朧身影立在空無一物的虛空中。

    那身影漸漸清晰,衆人齊齊一聲驚呼,轉頭狂奔而去,足足逃出千丈,方敢回頭探看。

    靜立於空的身影,手提一顆殘碎頭顱,正是金靈界老者首級。

    長髮高懸,一頭落在那人手中,一頭掛墜着半殘頭顱,頭顱自鼻以下骨肉全失,猶自滴滴答答散落着點點污血。

    頭顱上雙目圓睜,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絲絲金色血淚順着臉頰緩緩淌下,泯於草木之間。可憐他姓名都未留,便失了性命,不知此時,他會不會後悔賭氣運陣,自誤金靈界所有人的性命。

    除那一人一顱,空中再無一物。片刻前恢宏而懸的金絕陣臺,不可一世的金靈脩士,還有那些奄奄一息的未名囚徒,全都不見了蹤跡。

    一切統統化爲虛無,歸於天地。

    煌煌浮空一人,黑甲覆身,烏盔覆面,遍身銀蟒遊走,僅餘寒星兩目,冷視攘攘衆生。

    猙獰吞肩,一對睚眥目有血光,明滅不定;護心鐵鏡,九龍游弋口有冥氣,吞吐不止。

    一重錘,一狼牙,交錯懸於體後,闊面長刀跨於腰間,冷冽無情的氣息自盔甲瀰漫而出,道道尺許長的烏影捲曲成股,於身周無序舞動。

    衆人看到時宇這一身魔將打扮,紛紛驚恐低語:莫不是神子絕境入魔,將金靈脩士一手屠殺殆盡?

    只有時宇知道,這全是身不由己。自玄石武鎧不知爲何恢復如初,便像有了靈魂般自主行動,不再是被動反擊,而且威力更盛從前。

    轟爆電珠,臺上衆人除了老者功法高深,還能勉強蘊力護住胸腦要害,餘人不及反應便已統統化灰。電漿張縮往復,又捲了臺下一衆金靈脩士磨成血泥。

    玄石武鎧似乎被這酷烈一幕激起了性子,伸出一臂向着老者襲頂而下,將他牢牢抓在手中,又探出另一臂,不斷撕扯老者四肢軀幹。

    老者本就是與噴薄電漿勉力相抗,百上加斤都無力抵抗,更何況是突然加了萬斤!段段臂腿紛飛,塊塊肌骨離身,混着一擁而上的電漿,眼看着他也要隨着本界修士去了。

    瀕死絕境,老者奮力激發最後保命手段。自他心口猛然漫出一片金芒,霎時覆蓋殘軀,所餘肌骨髮膚登時化作百鍊金鐵。電漿轟擊不止也僅在金鐵之軀外炸裂,所傷無幾,蠻力撕扯也只是咯咯作響,不再有肌骨離體。

    武鎧幾番徒勞無功便是更怒,提起老者殘身一拳轟在口鼻之處,拳端奔出無盡黑氣,自竅孔湮入老者首腦。

    老者立刻哀嚎掙扎不已,竅孔處漫出縷縷金白之色,是那腦漿被攪得稀爛,混着鮮血一併流了出來。眼見無法強硬堅持,老者化作金鐵的軀體又變回原狀,囟門逼出一道神魂便欲遠逃。

    武鎧哪容他這般輕鬆逃脫,身後閃出一虛影手持狼牙巨棒,乾乾淨淨一轟而下,老者的神魂也就乾乾淨淨的去見他先祖了。

    時宇張口欲嘔,身爲孱弱書生的他,何時見過這麼殘酷無情的虐殺,本就脆弱的心靈受到如此猛烈的衝擊,心絃寸斷,直欲昏厥。

    一道暖流突自心口竄出,在時宇體內流轉一通又悄然散去,時宇方纔不適稍減。

    強敵盡滅之後,武鎧並未如往日般隱於體內,而是就這麼明目張膽地套在時宇身外,傲立在無盡電漿中,接受無盡力量的洗禮。

    肩頭睚眥、胸口黑龍更是張口狂吞,電漿如決堤江河,滔滔奔涌而入。若非如此,全然散盡恐不是這片刻可得。

    時宇靜靜懸立在半空中,周旁修士也默默凝視着時宇。

    沒有人敢妄動,更沒人敢妄語,所有人都在心底暗暗揣測:這明顯入魔的神子,也許正自狂暴嗜殺之中回神,若是稍有異動,恐引得他再入魔境襲殺屠戮,還是不動爲好,不擾心境爲妙。

    時宇其實是完全清醒的,除了剛纔看到玄石武鎧虐殺老者,帶來內心極度不適外,其他一切都安然無恙。他想看看四周,找找三兄弟的下落,再去和方南打個招呼,可偏偏絲毫不能動彈。

    玄石武鎧禁錮了時宇所有行動,他只能穿過頭盔上兩個小小的目孔向外看。眼見之處只有百十修士一臉驚恐地僵直而立,沒有金靈界的修士,也沒有自己想要找的人。

    就在時宇和衆修士都在琢磨怎麼辦的時候。玄石武鎧動了,它咔咔一陣脆響,彷彿是在舒活筋骨。

    四周衆人一見此景,也顧不得是不是會刺激入魔神子發狠狂屠,一個個猛嚎而逃。

    讓他們慶幸的是,武鎧只是響動幾聲,並沒有追上去,反而是擡首張望,猛然撲向什麼都沒有的虛空,右臂鐵拳緊握,奮發全力向着那方虛空狠狠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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