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宇沒有劍開天的破陣天賦,但他現在已是界主,憑蠻力即可破除一切。
單拳揮出,澎湃拳勁全然砸在一處陣腳,那匿陣立刻咔咔脆響,瞬間裂成數片殘碎,而後“砰”的一聲爆開。
大片宮殿綿延出現,很快便沿着鸞華山上下延伸,呈現出大界主人山門洞府該有的氣勢。
“真沒人?”夔三喊道,整座鸞華宮都被時宇一拳轟了出來,卻不見有人在宮內行走。
靜悄悄的鸞華宮,仿若真被廢棄。
“進去看看!”時宇邁步便走。
時宇幾人破門闖進主殿,被眼前一幕驚得目瞪口呆。
遍地都是屍身,看衣衫就是宮內曾經阻攔時宇的宮女,除此之外,還有更多界內修士的屍骸,乾巴巴落在地面邊角。
“紗鸞華真瘋了?殺光自己人離界而去?那時風呢?魘瞳前輩呢?”祝炎嵐失聲驚呼。
隨着祝炎嵐的驚呼聲,倒落在地的枯屍竟然紛紛坐起,將醜陋頭顱扭向衆人。
千百屍骸搖搖晃晃立直身子,張開手臂向時宇幾人擠簇而來。
時宇眉頭一皺,屍骸行動,無非是真靈未滅或者受人操控,但眼前枯屍顯然兩者都不是。
枯屍自身沒有元力起伏,周遭空間也沒有任何神念波動的跡象。若說現在萬界還有誰能避開時宇的神念探查,那絕無可能。
祝炎嵐看得噁心,一道火鏈甩出,穿進屍羣霎時焚滅大半,枯簌簌的骨粉落地散開,蕩得大殿內塵霧瀰漫。
時宇一揮手,引來殿外清風,呼嘯吹散滿殿塵霧,連帶那些搖搖晃晃的枯屍都吹倒不少。
猊大呼呼兩拳打出,剛勁拳風撞在哪裏,哪裏就是一片碎裂,沒有一具枯屍可以囫圇站着。
“這麼弱,圍過來有什麼用?純粹是噁心人嗎?”猊大納悶道。
時宇也不解,這些枯屍不具任何威能,只有可憐的肌骨之力,就是抓住了時宇的身子,也擦不破一塊油皮。
驅動這些枯屍的人,究竟想幹什麼?
嗚嗚咽咽的哀鳴聲突然響起,摔倒在地的枯屍,一具具揚手蹬腿,擺出奮力掙扎的姿態,互相之間撕扯起來。
一具枯屍竟然扭下另一具的腦袋,抓在手裏胡亂搖擺,嘴裏發出嘶啞的嗬嗬聲。
祝炎嵐不禁抓着時宇的衣袖退了半步,“時宇,我們走吧,這些傢伙死而不僵,實在太噁心了。”
“別急!風兒還沒找到,我先探查一番,如果他們真的離去,我們也馬上走。”
閉上雙眼,時宇神念大放,絲絲縷縷蜿蜒彌散的神念,探入鸞華宮每一個角落,連一絲牆縫都沒有放過。
時宇看到了千百隱祕角落,看到了更多的枯殭屍骸,主殿所見只是微不足道的冰山一角。
越看越心驚,一界生靈有限,鸞華宮方圓千里,漫山宮殿都鋪滿了屍骸,層層疊疊不下億萬,近乎一界大半之人死在了這裏!
此刻,這些屍骸同時掙扎站起,向着時宇幾人如潮涌來,只是他們的速度太慢,老半天才不過走出幾丈遠。
最近一座宮殿裏的屍羣,離時宇他們還有數百丈,走過來也得小半刻。
祝炎嵐幾人也放出神念,和時宇一起找人,他們同樣看到了這駭人一幕。
“天啊!紗鸞華是殺光了所有界內修士嗎?怎麼會這麼多屍身?”祝炎嵐再度驚呼。
時宇蹙眉思忖,“我想不是紗鸞華殺了他們,而是他們回到了本體!上次元龍前輩就說過,紗鸞華在真靈造命,她應該是已修行大成,收回了這些離體真靈。”
“那他們怎麼還會動?”祝炎嵐實在受不了如海殭屍擠擠挨挨走向主殿,單掌擎天,滾滾火浪自掌心如環盪開,剎那席捲鸞華宮,將所有屍骸燒了個乾乾淨淨。
在馭命之地,祝炎嵐也好,猊大三兄弟也罷,出手圖惹人笑,但回了萬界,實打實算是一方高手,足可在任何一界稱雄稱霸。
“紗鸞華!你躲在暗處指使這些分身屍骸有何用?”時宇突然高喝。
“有用!當然有用!”一直不見人影的紗鸞華,終於開腔應答,
“我還沒殺了虞麓堯,不想和你爲敵。這不,這些分身爲我爭取了足夠的時間離開。
這億萬分身,其實都還沒死,被你們一朝殺盡,算不算報了我蠱惑虞童之仇?
哈哈哈,小傢伙,有緣再見。時風,你慢慢找……”
聲音漸淡漸息,原來這根本就是紗鸞華的金蟬脫殼之計,她還把時風留下,拖住時宇的腳步。
時宇傻乎乎琢磨半天,留足了時間讓她逃跑。
“別以爲我會放過你!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找出來!”時宇忿忿喊出無用威脅,紗鸞華早不知道跑到了哪裏,更不會迴應這句狠話。
“這些枯屍都還沒死?怪不得察覺不到任何神念操控!”祝炎嵐訝道。
“沒死也只剩最後點滴殘靈,弱到能爬起來,恐怕都是耗盡了最後的神魂之力,走幾步也就真死了!”時宇不再去想紗鸞華,趕緊再次釋放神念去找時風。
神念滾滾撲向四面八方,破入地下千里,時宇終於發現了時風的身影,他正在密室中閉目冥想。
魘瞳也在一旁閉目打坐,兩人一左一右夾着張空蒲團,蒲團上散出淡淡氣息,稍辨就知是紗鸞華剛剛從上面離開。
縱身而起,時宇順着探明的道路直撲密室,沒了紗鸞華有意牽絆,一路暢行無阻。
來到密室前,時宇輕推室門,時風和魘瞳的身影漸漸展露。
兩人立刻警醒,同時怒喝施法,一道眸術和兩枚火焰拳影,直撲時宇面門。待看清來人,兩人又瞪大了眼珠,似不敢相信眼中所見,連收回勁道都忘在腦後。
時宇淡笑,身軀微微一震,無形勁力撞碎了時風的烈焰拳風,又把魘瞳的祕術擋在體外。
“師父!”
時風歡聲大叫,嘴角都扯到了耳根,跳起就撲向時宇,緊緊摟住哈哈大笑,看到時宇身後的祝炎嵐,又連連高呼師孃,滿心喜悅。
時宇與時風雖以師徒相稱,但情同父子,從來不行俗禮。
時宇也不推他,任他抱着雀躍,眉梢眼角都是笑意,佯裝責備道:“都這麼大了,還跟個孩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