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馭命圖 >第七百八十九章 抓住當下
    歸鎮海接口道:“也就是那時,談未央本魂告訴了我一切。

    嘿嘿,你們都把魂靈護得死死,只有我這沒什麼本事的老龜被她隨意在魂內刻畫。

    是她告訴我時宇你和猊大力合一處纔可傷到那蟲子,也是她告訴我只有真正身有巨力,又有上界神力的修士能打倒那蟲子。”

    衆人恍然,怪不得自記憶碎片炸開後,歸鎮海有如神助,句句話都落在談未央弱點上。

    時宇伸手拈過飄在身前的朦朧光團,手掌輕輕一握便把其中所含的力量全部納入體內,沉寂在體內的上界之力頓時沸騰活躍。

    時宇沒心情再和談未央客氣,就讓虛僞客套見鬼去吧!

    始終默默不語的襲凌,不知爲何輕聲問了談未央一句,“沒有了力量,你打算怎麼辦?”

    談未央略微一怔,隨即綻放出如花笑容,“我只是沒有了上神賜予的力量,但我依然是強大的花靈,等你們走後,我也打算離開這裏。

    沒有了神之力,沒有了祕境壁障,我就是個自由的花靈。嘻嘻!”

    紅曇從時宇手中飄起,懸在半空緩緩旋轉,站在花蕊正中的談未央歡快地翩躚起舞,花中精靈美豔不可方物。

    襲凌羨慕地看着談未央,忍不住伸指在她絳紅花瓣上撫摸數下,悠悠嘆道:“再行走天下,可不能再被那種惡蟲沾身,要看清誰是真的對你好,誰又真值得你付出。”

    談未央止住舞姿,歪頭嬌俏看着襲凌,忽而她的眼睛張到極大,指着襲凌叫道:“你是那個雪靈!那個總是站在高崖邊的雪靈!我想起你了!”

    襲凌頓時有些慌亂,雪白的面頰驟紅,連連擺手讓談未央不要再講。

    餘人一看就明白這是爲何,以襲凌的心性過往,幽處獨對孤影,攀花傾訴衷腸再正常不過。

    劍開天又在撇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急忙擠上前來問道:“未央姑娘,你可曾見過這個人?”

    說着,劍開天勾出莫離情的蕭瑟身影。

    談未央目光轉過,默思片刻點了點頭,“他不就是守魂奴之一麼?守魂奴裏也只有他宛若常人,我能借花得見。”

    “什麼?”時宇大驚,失聲叫了出來。

    誰都沒想到劍開天隨口發問就能得到莫離情的消息,更想不到莫離情居然會成爲守魂奴!

    成爲守魂奴就意味着是馭命之地土著,有個土著和莫離情容貌一模一樣,只有一個解釋,就是莫離情已死在馭命之地,死後又被轉爲了祕境守護。

    但赤殤現下如何?莫離情死了,孤單單的赤殤還能倖存麼?

    “這個!還有這個人!見過麼?”劍開天渾身上下都顫抖不已。

    談未央側首看了赤殤浮影片刻,搖頭道:“這女子不曾見過,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她和祝炎嵐好像,祝炎嵐倒是經常站在花園裏低語,把好些花朵都拽禿了呢,看得我好心疼。”

    時宇立時臉色臊紅,想也不用想,祝炎嵐一定是在抱怨時宇遠行不歸,嘴裏時宇的名字翻來覆去不知被談未央聽去多少次。

    而時宇心中,又何嘗不是有祝炎嵐的身影時刻掛懷,被談未央看去實屬正常。

    想到這裏,時宇又把自己的神魂真靈裹緊好幾圈。

    談未央喫喫嬌笑,掩口不語。

    此時不是感懷兒女情長的時候,劍開天也沒興趣去打探時宇夫婦的私密,急忙又問:“這個守魂奴比你厲害多少?他還有正常人的神智麼?”

    談未央不曾和莫離情真正照面,哪兒能答出這些問題。

    她勾出幾幅畫面,一個頎長儒雅的男子正站在幽幽森林內,林上天空竟然還有一輪明月高懸。

    數叢薔薇之下,莫離情擡首望月喃喃自語,言語間盡是模糊不清的思念之語。

    白雲時時飄渺,如輕紗般繞月聚散,莫離情昂首凝望的目光始終不變,眸中只有鉤月薄雲。

    劍開天對這個大師兄知之甚少,更談不上感情深厚,他只是瞪着一雙小眼,在莫離情身周尋找赤殤的身影。

    但怎麼可能找得到,如果赤殤能被看到,談未央就不會說未曾見過。

    遍尋無果,劍開天慌慌張張抓住時宇的肩膀,拖着他就往祕境外飛去,“走!快走!大師兄應該在內圍,我們快去找他。”

    時宇也覺得沒必要再和只懂傷春悲秋的花靈多言,她既然已經交出執令衛賜予的力量,放她一條生路又如何?

    我父和凌霄立刻縱身跟上,只有襲凌衝着談未央臻首輕點,才轉身跟上時宇幾人。

    “嘻嘻,真有趣!這丫頭也好糾結呢。”談未央盤膝坐在紅曇花蕊中,看着襲凌搖曳身姿漸漸遠去。

    忽而,她又歡躍而起,衝着天空大聲歡笑,駕馭紅曇飛逝離去。

    劍開天一邊推着時宇飛遁,一邊急聲問道:“怎麼樣?吞了談未央的力量,比以前如何?”

    時宇甩了甩手臂,擡手轟出一拳,磅礴勁力破空直上,如熱刀入脂撕開巨大的空間撕裂。

    混沌洪流立刻涌入馭命之地,潑在時宇和劍開天身上。

    “嘿!”劍開天低嘆一聲,“如果你剛纔有這樣的力量,我們會贏得輕鬆一些。”

    時宇臉色肅冷,知道劍開天還是對他不願去搶萬物之心心有不滿,如果時宇能有之前的實力,很可能僅憑神魂衝撞,都可以讓那個蟲子叫苦不迭。

    還在時宇手裏的歸鎮海,伸長脖子看看二人,試探性地說道:“我倒不這麼認爲,如果時宇沒有被天初奪走絕大部分神魂真靈,或許此刻我們都已經死了。

    如果上神不曾重創,我們今日還能存在?”

    衆人頓時都不再說話,世間沒那麼多如果,如果都能成真的話,誰的一生還不是完美無瑕?

    “我就問,你真的改變了未來麼?你改變的只是當下!”大眼這句嘲笑時宇的話,始終迴盪在每個人的心頭,他早就提醒時宇,只有抓住了當下,纔是真正抓住了自己的命運。

    但這話又何嘗不是在告訴所有人,根本不存在任何改變歷史和未來的可能,那隻不過是修士的癡心妄想。

    忽的,時宇輕笑了一聲,緩緩對衆人說道:“其實,我在那個時空經歷過一場心血來潮,沒敢告訴你們。”

    衆人詫異好奇的目光紛紛轉來,等着時宇的下文。

    “我看到,炎嵐躺在地上不知生死,我們的孩子就趴在她胸前哭泣;大劍你已經全身崩碎,有人想救你,卻抓不住你的手臂。”

    時宇看一眼正在傾聽的襲凌,她也正扭頭看着時宇。

    短暫的目光相觸,再想想時宇剛剛落下的話語,襲凌垂下眼睫,將目光投向大地。

    時宇微微一笑,繼續說道:“巫帝合而爲一也被打散成八具分身,沒有一具能瞑目;凌霄還有心心姐,早已相依死去。

    那些人太強了,強到我根本看不清他們的面貌,不知道他們是誰。”

    “上界?”我父若有所思地沉沉問道。

    時宇咧嘴一笑,“我想應該是!應該是我們剛剛突入上界,就被人全部斬滅。

    奇怪的是,那慘烈一幕我卻沒有看到自己的身影。

    我看到了猊大他們三個,他們在向敵人苦苦哀求着,不顧尊嚴地向敵人磕頭,抱着敵人的雙腿,只爲阻止他走向我的孩子,以及應該不會再醒來的炎嵐。”

    正深陷於沉思中的諸人都是一怔,不知該不該鬆一口氣。

    猊大三人已經陣亡,絕不可能再隨着時宇登入上界,那時宇心血來潮的一幕就不會再發生。

    但將來真有踏入上界的那一天,是不是還有另一場慘劇在等着諸人?

    “有元龍,有觭鯤,甚至我還看到了虞麓堯和玄盤!但偏偏沒有我自己。所有人都死了,只有我不知所蹤。

    你們說,沒有了猊大他們三個,真到了那一天我們會看到什麼?又會遇到什麼?”

    時宇以一個誰都無法回答的問題,結束了講述。

    衆人再度陷入沉默,明白時宇也是想告訴所有人,未來可期但不可控,過往可念但不可改,只有抓住當下纔是唯一。

    時宇在努力寬慰衆人,更是在寬慰他自己。

    “嘿嘿,怎麼感覺你比我還想得開。”過了許久,劍開天才沉沉發笑,不再糾結時宇寧肯實力大落也不去搶萬物之心的事。

    時宇手指前方,“想得開怎樣,想不開又怎樣?我不能改變過去,但我可以找到一個過去,讓他再成爲我的未來!”

    “嗯?”悄然靜聽的諸人,一時沒弄明白時宇的意思,紛紛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大眼說過,等我力量足夠了,也可以用馭命圖,隨意穿梭時空,屆時我找到猊大他們還在的時空,將他們直接帶到我面前,就像歸鎮海這樣。”

    所有人聽得都愣了,若按時宇這個說法,哪裏還會有真正死去的人?

    除了馭命空間裏不受時間約束的守魂奴和執令衛,任何人都可以被時宇隨心所欲挪移在時空之中。

    比如猊大三兄弟,比如時宇早就亡故的父母幼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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