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馭命圖 >第八百三十四章 斷生地
    玄盤拿過幾枚丹藥,哼都沒哼一聲便再次急速遁走,彷彿來到此處就爲交出時宇血肉。

    時宇沒動,他知道又一次被玄盤利用了,太叔拔塵也一樣!

    方纔那神祕人,顯然背後力量不俗,玄盤和對方明明有會面約定,卻違約引着時宇來到此處,很明顯就是要再來一次驅虎吞狼。

    扭頭看着玄盤急速消失的身影,時宇心中冷笑不止,隱在虛空中一動不動。

    尋真眸中一切無可遁行,時宇看得清清楚楚,玄盤離開沒多遠便匿身潛回,又藏在了附近。

    而那個好似消失的陌生人,其實也未離去,還藏在捲曲空間中皺眉思索。

    個個奸猾似鬼相互利用,這兩個各懷鬼胎的傢伙,就看誰能沉住氣到最後。

    或許他們也知道時宇就藏在附近,但誰也想不到他們的所作所爲一絲不差地落在時宇眼中。

    時間一息息過去,一日日過去,估摸着將近百日的時候,那縮入極微空間的男子才乍現在虛空中,沉吟許久打開一道界門。

    隱匿在虛空中的玄盤立時睜圓了雙眼,迅速在虛空中掃視,他在找誰不言而喻。

    那神祕人擋在門前許久,確定周遭沒有任何異樣動靜後,才舉步踏入。

    時宇立即提身跟上,臨走前還對着玄盤藏身的地方彈出一道勁力,正砸在沉寂不動的玄盤身上,一句極輕微的傳音也響起在他耳邊,

    “這次先放過你,我對你投靠的勢力更感興趣。”

    玄盤鐵青着臉從漆黑的虛空中走出,額頭正中點着一個小小的紅印。

    看着還在波盪的空間,玄盤攥起了拳頭,而後又鬆開雙掌,轉身離去。

    時宇就像當年騎在虞麓堯脖子上走入陸橋一樣,緊緊攀附在那神祕人的衣衫上,隨着他來到了一處絕對沒有想到的地方——

    荒廢萬界!

    不知屬於哪一輪迴的荒廢萬界!

    更讓時宇驚訝的是,這一個荒廢萬界,不像曾見過的廢界那樣頹敗無人,居然有不少強者來來往往,每一大界少則一人,多則百十人。

    一些大界甚至還建起了小小的城鎮,內有千百人聚居。

    當然,對於動輒一界有百十億修士的興盛萬界來說,此處荒廢萬界修士人數實在少得可憐,但人人都強大異常。

    時宇攀附的那人已是巔峯界主,但巔峯界主在這廢界竟然是墊底的存在!

    時宇心中冒出一個名字——神伽山!

    神伽山神祕非常,又和病虎有過接觸。

    那麼以玄盤萬界第一人的能力,從蛛絲馬跡中發現神伽山進入萬界的修士也不足爲怪。

    帶着時宇進入荒廢萬界的那名修士,一進入廢界就顯得忙碌異常,他好似不能直達自己目的所在,只能從一界轉到另一界,用步步中繼的方式趕路。

    起初時宇還有些心慌,怕再像上次那樣被禁錮百萬年。

    但轉念一想這個實力遠不如他的巔峯界主,都能自由往來馭命之地,想必他們都有跨界祕術,也就把這小小擔心拋在了腦後。

    連續跨過數百荒蕪大界,時宇估摸着有數萬界主強者,心中不斷驚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如此多強大莫名的界主藏在一處荒廢萬界,讓時宇百思不得其解。

    難道他們都厭倦了在馭命之地無休止的廝殺,想要避世清修?

    還是說他們都爲了一個巨大的陰謀而隱修,只等時機成熟的一刻驟現於世?

    神伽山,到底是怎樣的存在?

    很快,時宇就發現了不對勁,這些修士雖然強大,但他們的力量在不斷削弱,雖然削弱的幅度極其微小,日積月累下去,他們遲早會因力竭而死。

    而這裏的大能界主任由自身力量時時衰敗,沒有一個人拿出充滿靈氣的仙草靈果修行。

    他們看到從馭命之地回來的修士跨界來去,也是目光淡然,一點不爲他渾身充滿靈氣波盪而羨慕。

    時宇貼在那修士身上又從一個大界匆匆中轉,竟然看到一個讓他心驚膽顫的強者。

    那人靜靜懸在大界正中,對匆匆而過的修士不理不睬。

    而那修士依然不敢造次,規規矩矩躬身行禮,反覆口頌借道路過,萬死莫辭的罪己言辭後,纔敢開立界門倒退離去。

    就在踏入界門的一刻,那名強者突然抻目看了時宇一眼,緊緊鎖起了眉頭。

    就是這一眼讓時宇心驚肉跳,他只不過盯着那人看得久了一點,心緒有點波盪,就差點被他發現行蹤,此處修士實在強得可怕!

    “見鬼!這都是些什麼人?等死的絕代強者?”時宇暗罵一聲,再不敢隨意舉目亂望。

    終於,帶着時宇遁入荒廢萬界的修士停了下來,五體投地緊緊趴在一座小土坯房前動也不敢動。

    時宇也不敢動,這座仿若凡俗鄉間的道邊土房,時刻散發着讓人心膽俱裂的威壓。

    荒廢萬界沒有靈氣,因而也就沒有劇烈的風息波盪,但這股威壓同樣帶起了沉沉的空間震顫,整個大界都在隨着威壓起伏而搏動。

    “進來吧。”

    足足趴了快一個時辰,土坯房內才傳出嘶啞的召喚聲。

    趴在地上不住打顫的修士又是一聲告罪,才匍匐着爬向房門。

    時宇像是駕馭坐騎般,愣愣坐在那修士身上,看他頭都不敢擡地推開破木門,像條狗一樣爬了進去。

    這一幕讓時宇萬分驚詫,哪怕是個普通界主,都有傲氣傲骨在身,失敗求饒已是極大自侮。

    更多的,是眼見不敵寧肯兵解也不乞饒。

    但眼前這傢伙,用比最卑賤僕人還低賤的方式拜見屋內主人,這讓時宇很難揣摩即將見到的神祕人到底有多尊貴,多強大!

    入眼處,時宇再次愣怔。

    不是想象中的前輩高人,也不是仙風道骨的逍逸身姿,而是一個缺了半截左小腿,少了整條右臂的邋遢男子,身着碎甲靜坐於地。

    唯剩的左臂緊握着一把插入地面的鏽刀,像是死守關隘的不屈兵卒。

    “備役寧河拜見千將尊!”

    趴在地上的修士趴得更平,都快把臉埋進屋內厚厚的塵土。

    千將尊沒有說話,皺着眉頭看向寧河,目光反覆在時宇隱匿的方位掃視。

    最終,他還是一無所獲地收回目光,垂頭望向地面。

    一直屏息靜氣提防千將尊的時宇稍稍鬆了一口氣,慶幸自己的虛化之體還是無人可破。

    千將尊許久沒有說話,趴在地上的寧河就一動也不敢動,任由千將尊那一陣陣威壓波盪刷過他身體,捲起他身上殘留的靈氣散入虛空。

    好似很感慨還能見到靈氣,千將尊提起鏽刀平平伸出,在幾縷漂盪的靈氣上輕輕割劃,嘆道:“早就沒有希望了,守魂奴一次又一次復生萬界,到底還有什麼用?”

    寧河不敢答也不敢問,作爲備役,他沒有資格知道太多祕密。

    不知有意無意,千將尊的刀鋒屢次划向時宇,從他虛化之體中毫無阻礙地切過。

    “唰!”

    千將尊又將鏽刀插入地面,閉上了眼睛,問道:“那個傳說中可戰守魂奴的奇人血肉,已經送到藍雲臺了?”

    “是!”平趴在地的寧河微微顫了一下,不敢耽擱分毫地答道。

    與此同時,他還將按在頭顱兩側的雙手翻起,做聚捧狀亮在了千將尊面前,上面竟然還有一小塊肉糜散發清輝。

    “屬下斗膽,私自留了一塊,還請千將尊過目。”

    千將尊沒有睜眼,只用那不住鼓盪的威壓去感受。

    時宇也沒敢用神念探查,只用目光去看,他知道那塊肉糜不屬於自己,哪裏會有人族血肉散發出碧藍色的光澤。

    少頃,千將尊緩緩開口,“早說過不要再出斷生地一步!早說過主上暴亡,我們貿然露面唯有一死,爲什麼都不聽呢?”

    寧河顫抖得更加厲害,地上的塵土都被他無法遏制的恐懼輕輕蕩起。

    “斷生地?”

    時宇首次聽到這個稱呼,聽起來充滿了失落頹廢。

    “你怕什麼?你是我藍雲臺斥候,雖是備役也可在有軍令的情形下離界,只是地神主身邊那羣人耐不住寂寞了啊!其他幾個怕也一樣……”

    寧河趕緊答道:“啓稟千將尊,最近出界的只有神伽山,而且……人數還不少。”

    “神伽山!哼!那羣我最討厭的走卒販夫!”千將尊微怒道。

    “神伽山?”時宇心中微微一突,終於聽到了心中期望的名字。

    “主上已經歿於神戰,我們這些殘兵敗將能從上界逃回馭命大界已是萬幸!

    早該去死的蠢物苟活於此還不甘心自囚!還想去那輪迴萬界遊蕩!再這樣做,連苟活都要成爲奢望了!”

    千將尊突然變得有些激動,古銅色的麪皮泛起一陣血紅。

    他散發出的威懾也陡然暴漲,好似巨浪一般轟出土屋,霎那席捲了這個只有他一人的大界。

    寧河猝不及防,被暴漲的威懾轟過身軀噴出一大口鮮血,不少血沫竟還灑在了千將尊的腿腳甲片上。

    靜心傾聽的時宇大驚,他沒想到這些人居然是和大眼一起征戰過上界的殘兵剩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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