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裏,許文東放下一切事情,只和智威湯遜負責文案、創意和拍攝的人員反覆溝通,確保他們清楚自己要拍攝的效果。
受限於時下彩電的技術,廣告的視覺效果上肯定不如二十一世紀的液晶電視看起來清晰唯美,但許文東也自信能亮瞎無數人的眼。
隆安。
在一個賓館的房間裏,許文東和王鐵男就着一桌熟食,一盤花生米,一邊喝酒,一邊聊天。
在一旁忙前忙後伺候局子的,正是上次幫許文方解圍的大超。
出獄大半年,王鐵男整個人壯了一圈,看起來就像個行走的肌肉怪。
屋裏的暖氣燒的足,王鐵男只穿了件白色背心,露出黑黝黝的胸毛。
許文東拿過空杯子給大超倒了一杯,然後舉杯碰了一下,說道:“謝了啊,兄弟。”
大超頓時感到受寵若驚,看了一眼自己大哥王鐵男,後者笑罵道:“我兄弟給你倒的,喝!看我幹啥!”
“哎!”大超美滋滋地舉起酒杯,一飲而盡,臉上頓時浮現兩抹紅暈。
許文東往嘴裏扔了顆花生米,輕聲道:“老二的事不去管他,都是小事,我今天來找你有別的事說。”
大超呼出一口酒氣,說道:“那啥,大哥,東哥,你倆先喝,我去外面看看燒鴿子咋樣了。”
大超走出房間,還貼心地把原本開着的房門從外面關上。
王鐵男問:“啥事兒?說!能幫忙的絕不含糊!”
許文東笑道:“有個賺錢的買賣,我分身乏術,想讓你出來幫幫我。”
王鐵男哈哈一笑,說道:“賺錢是好事兒啊,我正愁乾點啥賺錢呢!現在雖然進項不少,可手下養的人也多。”
“我不像鹹勇和大柳子,只他媽顧着自己喫的腦滿腸肥的,手下除了有限的幾個人,其他都過的苦哈哈的。”
許文東給王鐵男空了的酒杯滿上,說道:“買賣不在隆安。”
“那在哪?”
“在瓊島。”
王鐵男不說話了。
此時的瓊島還不是後來那個東北人聚集地,也沒有啥松江公安局瓊島分局之類的網絡段子,對於王鐵男而言,那裏就是天涯海角。
熱,曬,潮溼,反正就是各種水土不服。
“去幹啥?”王鐵男終於說話了。
“炒樓花,搞房地產。”許文東說。
“有多賺錢?”
“短期看,幾百上千萬不成問題。長遠看,幾億幾十億也不成問題。”
看着許文東神色淡淡地說出的幾個數字,王鐵男一口白酒直接嗆進了嗓子眼,咳的他差點把肺子吐出來。
好不容易緩過氣兒來,王鐵男開口第一句話就是:“哎呀我艹!”
“在號裏你就是這麼忽悠巖哥的,幾千萬上億,不過你確實做到了,所以這次我信你。”
緊接着他又撓了撓頭,皺着眉說道:“可我除了打架搶地盤收保護費,也不會幹別的啊!”
許文東一拍桌子說道:“要的就是你這股狠勁兒!不狠不玩房地產!”
這是九十年代房地產行業的真實寫照。
王鐵男的定位就像是房地產公司專門負責辦髒活的人,但有許文東在上面拉他一把,將來未必不能成爲一個和潘十億王劍林並肩的房地產大鱷!
王鐵男從煙盒裏抽出兩根菸,遞給許文東一根,點着後深吸了一口,說道:“你這個說的太突然了,讓我想想。”
“我完全沒接觸過這個行業,去了怎麼做?會不會壞了你的事?”
許文東從鼻孔中噴出兩條煙霧,笑道:“這些你都不用擔心,路子我都想好了。”
“瓊島那邊有一家公司,叫做瓊島農業高科技聯合開發總公司(簡稱農高投),裏面幾個人我都很看好。我會想辦法把你安排進去,你跟着他們邊幹邊學就行。”
雖然不知道這個啥科技公司是個啥東西,但是王鐵男知道許文東從來不說虛的,他說有幾百上千萬的利潤,那就一定有!
到時候隆安的鹹勇和大柳子還算個屁?
混社會混的是啥,一個是狠,還有一個就是錢!
“行!幹了!你說咋辦吧!”王鐵男把菸頭按滅在桌上,目光炯炯地看着許文東。
許文東卻突然笑道:“不急,和你談妥了,我還得去一趟春城。”
當天晚上,許文東給王克勤打了一個電話。
不知道倆人說了什麼,電話那頭的王克勤大包大攬地答應下來。
末了,王克勤說:“老領導想見你一面,你這兩天來一趟春城吧。”
“他要見我?這麼突然?”許文東有些不解。
王克勤嗯了一聲,下意識地壓低了一點聲音說道:“聽說是春節之後,有人從魔都給他打了個電話,專門問你的東方神韻。”
“那人是誰,不用我說了吧?”
許文東用力嚥了口唾沫,這個趙明飛,要不要這麼給力啊,自己何德何能讓老人專門打電話詢問?
不過許文東也清楚,有了這個電話,至少自己在王克勤的老領導這裏算是有了黃馬褂,甚至不排除某些有心人都記住自己名字的可能。
總而言之,許文東刻意經營的趙明飛這條線,給自己帶來了意想不到的回報!
...
讓我們把目光投向1988年的瓊島。
剛剛從廊坊石油部管道局經濟改革研究室離職一年的潘十億,此時是一家擁有300個民工的磚廠廠長。
此時的潘十億沒有光頭,沒有黑框眼鏡,更沒有SOHO中國。
爲了解決磚廠管理混亂的情況,當上廠長的潘十億花幾百塊錢買來水管,引水到磚廠和泥。
又買來小型發電機,給夜間上工的工人照明,方便他們加班。
一年以後,1989年,潘十億以每月八千元的價格把磚廠承包了下來。
在他的努力經營下,第一個月交了承包款後,淨賺了一萬多元,搖身一變就成了響噹噹的萬元戶。
但此時在瓊島,萬元戶真的不算什麼。
不是抱着一夜暴富的念頭,誰會來瓊島?
就在潘十億以爲自己能靠這個磚廠積少成多的時候,一場意外突然降臨。
1990年春節前後,一場特大臺風光臨瓊島。
與此同時,瓊島房地產不顧市場正常消化能力的瘋狂開發第一次爆發出問題,房地產熱急劇降溫,經濟一片蕭條。
磚廠產出的磚沒人要了,潘十億隻能和待了三年的磚廠說再見,遣散工人的費用花光了他這幾年的所有積蓄。
他再次變得身無分文,只能找到一家公司混日子。
直到去年馮倫四人一起從南德回到瓊島,找到開印刷廠的易小迪,湊錢註冊了一個公司,也就是萬通的前身——瓊島農業高科技聯合開發總公司!
五人中和潘十億最爲相善的易小迪又拉來了潘十億,萬通六君子這才第一次正式聚首!
時間來到1992年。
身爲農高投副董事長的馮倫正絞盡腦汁地思考,如何在一家投資公司和銀行之間玩一出空手套白狼的把戲,以獲取資金運作九都別墅項目。
在幾人每天一聚的碰頭會上,和馮倫、王啓富、劉軍一起從南德離職的王功權一臉欲言又止。
此時的六人玩的是水泊梁山那一套,座有序,利無別。也就是職務不同,但利益平均分配。
王功權是幾人一致推選出來的法人代表和總經理,見他一臉便祕的表情,衆人紛紛催他有啥事直接說。
王功權揉了把臉,說道:“我白山的老領導給我打電話,有個老家的兄弟想加入咱們公司。”
潘十億幾人互相對視一眼,此時的農高投還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王功權白山的老領導是怎麼知道的?
王功權苦笑道:“我啥都沒說,你們別問我,我也不知道他是咋知道的。”
“我先說一句,這兄弟是帶資加入,一千萬資金,只佔10%的股份。這樣算下來,咱們哥六個每個人還有15%,比之前少了不到2個點的樣子。”
“行與不行,哥幾個商量着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