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周,我謝謝你能送我們若溪回來探望她爸爸。若溪這孩子從小就吃了不少苦,我們做父母的太對不起她了……”
“陳伯母,您別這麼說。我和若溪是好朋友,劉輝出了那樣的事情,我總不能不幫吧?”
“哎呀,若溪和小輝都是命苦的孩子,好好的咋就能出車禍了?我和她爸每天都提心吊膽的,總擔心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
餘琴說着說着眼睛就溼潤了,聲音還有些嘶啞顫抖。
周先知莫名地有些心疼,不知如何是好。
他慢慢地抽出了幾張紙巾遞給淚眼迷糊的餘琴,沉默着沒有任何言語。
周先知這樣的直男癌男人,想要讓他學會安慰人可還真是有些難度。應酬時那些逢場作戲的招數在長輩前面也是極不適用。
“陳伯母,那些都過去了。若溪現在不是過得挺好的嗎?”
“話雖如此,我們還是時不時地會有些愧疚。畢竟過去我們所做的那些事情,對若溪的傷害實在太大了。這些年,她不願意回來看望我們,我們也不會怪她。反倒是沒有我們,他們過得更好一些......”
餘琴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吸了吸鼻子,努力擠出一些微笑。
周先知對若溪的過去更加好奇了。
到底是什麼樣的過去,讓若溪心裏永遠有道坎,不願意回家看望自己的親生父母?
這些年,若溪到底經歷了什麼?
“陳伯母,若溪在這裏有過一段不堪的往事嗎?爲什麼她一直不願意回來看望你們?”
“小周啊,這件事說來就話長了,得從若溪小時候說起......”
“小時候?”
“是啊.....”
餘琴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默默地看向小廚房裏正忙着做飯的若溪和李倩倩,臉上是一抹滿足和幸福的微笑。
“我從來都沒有幻想過,若溪會像現在這麼開心地做飯給我們喫。我總覺得女孩子長大了不中留,遲早會嫁人,不會回來伺候我們兩位老人......”
“怎麼會呢?”
“那個年代的我們,沒有讀過什麼書,沒什麼文化,根本不懂那些道理。聽着老一輩的人們講什麼[女子無才便是德],什麼[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一直都反對若溪上高中。我就想着努力供她讀完九年義務教育就好了,反正以後她也是要嫁給別人,那不是幫別人家培養賺錢的機器嗎?那多不划算.....”
餘琴的臉色突然淡了下來,眼角又開始有些晶瑩的淚珠偷偷滑落,此時她的心裏很是悲傷,刀絞般地疼痛。
“那不能,若溪不是那樣的女孩。”
“怪我糊塗啊!自打若溪上了高中,我跟她爸總是爲這事吵架,因爲家裏窮,根本就沒那麼多錢供若溪上高中啊!九年義務教育不需要多少學費的,三個孩子我們還勉強供得起。但是高中不一樣啊!雖然L中是縣重點公辦高中,若溪的成績也一直很好,從小學到高中,她一直都很優秀。她爸總是引以爲豪,到處誇她炫耀。”
“那肯定的啦!若溪是有這些實力的,她不管在哪個方面,做得都非常好。別說陳伯父喜歡她,以她爲榮,就連我們這些朋友都以能交到若溪這麼好的朋友而高興呢!”
他說的可是大實話。
周先知閱人無數,但從來就沒遇見過像若溪這麼特別、這麼優秀的女孩。
若溪的骨子裏有一股倔強,一股說不出的堅強與柔情。
她可柔可剛,憂鬱卻不失樂觀,悲傷卻不失優雅。
她雖然不是傾國傾城的容顏,但身上那股優雅不俗的氣質卻神似仙女下凡,溫柔與可人。
她深邃的雙眼裏無限度地容納着這個世界贈與的快樂與悲傷,承載着她曾經的過往與未來唯美的追求。
若溪不是貪圖富貴的女孩,但沒有財富,你永遠得不到她.....
她渴望的是精神財富的共鳴,無憂無慮的安靜平穩的生活,哪怕沒有所謂的物質富足......
在周先知的眼裏,若溪就是墨脫那一朵隱祕的雪蓮花,只暫放在能給她帶來陽光的角落裏。
她既不特別顯眼,然而懂她的人一眼便能找到她。
因爲,若溪的芳香,只有能夠讀懂她的人才能真正地擁有她.....
劉輝就是那一個幸運找到若溪的男人,一個值得將若溪終身託付的真正的護花使者.....
“難得你們這麼喜歡若溪。過去是我自己傻,總是喜歡聽他人誤導,差點就毀了若溪的前途。那時候村裏總是對若溪各種嘲諷,我面子也過不去.....”
“嘲諷她什麼?她這麼優秀,不應該誇讚的嗎?”
周先知感覺有些莫名其妙,若溪的身邊到底是怎樣的一羣人,才能如此肆無忌憚地詆譭若溪?
周先知的心裏瞬間有些心疼,胸口猶如萬箭穿心,極度疼痛難忍。
他開始有些莫名的恨意,默默地攥緊雙拳,上下兩排牙齒咬得緊緊的,心裏一團莫名的怒火似乎即將噴發。
“我們小都村,村民都沒什麼文化,看着若溪成績好,眼紅了唄!這些年若溪離開了我們,我才漸漸地醒悟過來。說白了,那些說若溪壞話的人就是羨慕嫉妒我們若溪哪方面都優秀了。他們自己的孩子讀書不行,考不上高中,考不上大學,自然尖酸刻薄、冷言冷語的。”
“這些也很正常啊?在農村普遍都是這樣的情況。但也不至於讓若溪十幾年只回家一兩次,還都只是順路回來吧?”
“那太不正常了!我們小都村的思想是比較傳統封建的,一點新思想都不能接受的。若溪從小就有些潔癖,不愛跟大家一起喫飯,她覺得無法接受被大家粗暴翻攪的食物。大家就覺得她特別怪,總是對她冷嘲熱諷。
再者,若溪有個很要好的青梅竹馬,叫陳鵬,兩人經常一起上下學,12年的老同學了。他們兩個很玩得來,喜歡在一起玩過家家啥的,村裏難免會有些閒言碎語。
事實上,若溪和陳鵬怎麼樣也不可能走到一起的,他們是三代旁系血親關係。總是有些愛嚼舌根的人說些瘋言瘋語的,導致我們兩家都覺得很沒有面子。只是我們兩家關係一直也很要好,不會隨便跟別人爭辯什麼。事實本來就勝於雄辯。
後來所有的酒席若溪都不去參加,所有有外人在的場合,若溪和陳鵬也不在一起玩了。他們都是刻意去避免那些不必要的尷尬,這些對兩個孩子還是有一些影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