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老師，現在是什麼年代了？”
丁璐咯咯咯咯笑，“這傢伙，怎麼剛把你放牀上你就醒了？”
丁璐的手裏拿着一個手電筒，剛纔柳青青感受到的強光，一定是從她的手電筒裏發出來的。
柳青青急忙先摸一摸手鍊，還好那黃色石頭還在。
右手邊有個年輕護士，手上正拿着一串心電監護的電極片，敢情是要給自己上心電監護。
柳青青急忙跳下牀，“沒事，沒事，我沒事！”
忽然聽見隔壁“嗷”地一聲。
她扭頭看過去，卻是牀上的小男孩，也就是彭騰騰發出來的。
“痛死啦！痛死啦！”彭騰騰在牀上打滾。
另一名護士在那裏安慰他，“不要動來動去啊，不要把腹帶扯掉，否則肚子上的傷口會繃開的。”
趙玉雅手足無措，一個勁地問：“怎麼辦？怎麼辦？他是不是病情加重了？可以重新開刀吧？啊？”
護士說：“已經打電話給錢主任了，他一會就到。哎，彭騰騰，不要扯管子啊！
對於護士來說，清醒的病人比不清醒的病人要難護理地多了。“騰騰他媽媽，你既然在這裏，勸一下你兒子好嗎？”
趙玉雅根本get不到護士要表達的點，“不要找錢主任，要找吳主任開刀，吳主任開刀開得好！”
“你們不信？不信的話我去找你們醫務科主任！”
嚇得柳青青一個箭步衝上去按住趙玉雅！
“別亂來啊！你兒子都要好了，你還讓他開什麼刀！”
“啊？你？”趙玉雅雙眼直不愣登看着柳青青，“爲什麼？你到底是不是傳說中的神醫了？怎麼你一來，我兒子就開始喊痛了？以前他還沒叫痛呢！”趙玉雅嘀咕着。
柳青青心中有吐不完的槽點，那彭騰騰昏着的時候你擔心，現在醒了你還擔心！
“阿姨。”柳青青說，“他能喊痛，說明他精神已經恢復了。”
果然，錢江紅急急忙忙從監護室外面進來，一看見彭騰騰在牀上折騰來折騰去的，笑嘻嘻先說了一句：“哎喲，小夥子今天精神不錯！”
小夥子精神確實不錯，喊痛的聲音比錢江紅講話的聲音還大。
“我好痛啊，媽媽，我想回家。”
錢江紅其實這會有點懵，昨天還被醫務科和家屬逼得四面楚歌的他，今天一早忽然被監護室告知彭騰騰太鬧騰了。
眼前的彭騰騰眼皮浮腫已經退去了許多，肚子雖然還有點鼓，但腸鳴音良好。
錢江紅檢查了一陣之後，感到非常滿意。
“痛的話，就給你用上鎮痛泵吧。”錢江紅說。
多大點事兒，比起生死難測的那種煎熬，現在這點痛簡直就是毛毛雨啦。
然而趙玉雅一聽說鎮痛泵就皺起了眉頭，“不行！不行！不能用鎮痛泵！”
“怎麼了？”
“申強他們爸爸不就是用了麻醉藥醒不過來！絕對不能用鎮痛泵！”趙玉雅緊握着拳頭說。
錢江紅說：“哪有這種事情。鎮痛泵是低濃度麻藥，一個專門的液體輸注裝置，能使藥物在血液中保持一個穩定的濃度，可以幫助用更少的藥物達到更好的鎮痛治療。”
“像你兒子這種情況，還是用個鎮痛泵好。”監護室的護士長姚靈娣也在一邊勸說。
“疼痛是個不良刺激，會引起機體一系列的病理生理變化。”
“比如說對機體自主神經系統的影響，心率會加快呀，呼吸會加快啊，血壓會升高啊。”
“還有可能會影響到內分泌、激素的分泌，消化系統功能，以及體力的恢復。”
“還有精神方面，肯定會很煩躁啊，他這麼痛，想必你做媽媽的看到也會很難過呀。”
姚靈娣身爲監護室的護士長，自然是經驗豐富，而且說的話也很專業，頭頭是道。
但趙玉雅就是自我，一根筋直到底完全都是她自己的思維，壓根聽不進去別人說什麼。“總而言之，鎮痛泵絕對不能用！”趙玉雅說。
對此，錢江紅也沒有特別的辦法，只是開出醫囑讓檢查一下腹部B超，以及關注腸鳴音的變化等等，關鍵是什麼時候第一次gang門排氣。
交代完畢後，錢江紅準備回病房。
彭順成跟在後面問病情。
錢江紅很保守地說：“應該是好起來了，先看看B超情況，然後再觀察一段時間看看。”
話雖如此，彭順成也能感受到錢江紅說話時底氣足了許多，心中便是按捺不住的欣喜。
只覺得腦子一陣接一陣的缺氧，晃悠悠地好像要暈過去。
“哎，彭騰騰他爸爸，你臉色很不好啊，是不是要坐一下？”有人在身邊問他，然後扶他在監護室走廊的一條凳子上坐了下來。
錢江紅也掉頭看了一眼。
“喲。”錢江紅說，“老兄，你這段時間太累了吧，應該歇一歇了。”
彭順成疲累地說：“是啊，是累壞了……還好騰騰現在醒了，要不然我真想不出他媽媽還要搞什麼。”
錢江紅說：“歇歇吧，不要整天蹲在醫院了，跟你老婆兩個輪換着來。”
彭順成無奈地道：“她肯？哎呦，這就別提了！”
錢江紅顯出理解和同情的表情笑了笑，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說下去，發現扶着彭順成的是柳青青。
“小柳，你不是輪到腦外科去了嗎？怎麼在這裏？”錢江紅問道。
柳青青這纔想起自己幹什麼來的：“對呀！我是來找申志凡的！”
柳青青急忙回到監護室去。
此時刻，監護室的忙亂剛剛稍停下來。
護士長姚玉娣領着一羣護士進行牀邊交接。
值得一提的是，姚玉娣年屆五十，在護士長中年齡算是偏高的，加上她長得面闊方圓兼之膀大腰粗，望之雍容發福。
一羣小護士在姚玉娣旁邊恭恭敬敬的樣子，就跟賈母老祖宗領着小的門遊大觀園差不多。
柳青青也只好恭恭敬敬向這老菩薩“請安問好”，打聽申志凡的情況。
姚玉娣看了柳青青一眼說：“原來你是腦外科的呀！我還以爲你是外科的！”
“恩呵，我剛剛輪到腦外科。”
“那個申志凡嘛，被他兒子帶出去喫飯了！哎喲，他恢復得太好了！從來沒見過這樣，活蹦亂跳，像個老猴子！”
“呃……”柳青青心想，這還是我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