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H市第一醫院比Z醫一院的規模小，可是一個科室的編制差不多。
錢江紅鎮得住H市第一院的外科一病區，自然有兩把刷子。
陳子傲想要用這種辦法挑撥離間，還是嫩了點，被錢江紅三言兩語就給化解了。
當然，這得益於錢江紅和柳青青二人之間的相互信任。
錢江紅對柳青青太瞭解了，她的目標就是做一個懸壺濟世的好醫生，而不是八面玲瓏、左右逢源、算盡機關地往上爬。
當然，往上爬，晉升，也是醫生的一部分。
但，兩者的目標側重點不同，行爲是大不相同的。
如果是後者，更注重自己的名聲，更注重在科室的地位。
而柳青青，關心的只有病人，選擇什麼樣的治療方案能起到最好的治療效果，病人的病情變化了，是出自於什麼原因。
除非病人的治療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柳青青纔會哭，否則她是不會輕易哭的。
用人不疑，錢江紅就是喜歡這樣的兵。
“好了，交接班吧。”錢江紅大手一揮，這事就算這樣過去了。
陳子傲感到很失望，暗罵：錢江紅這隻老狐狸！光頭老狐狸！
江陵就更加不用說了，他跟楊海東兩個，在病房裏散佈了這麼多謠言，畢竟也是耗費了很多的口水的！
查房完畢之後，錢江紅就自然而然地帶柳青青上門診去了，報復一般地對江陵和楊海東說，“瞧，我對小柳是很照顧的，你們可不要嫉妒啊。小楊，病房裏就交給你了。”
楊海東很鬱悶，有點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
爲什麼錢江紅和柳青青兩個人都不按常理出牌啊！
以前錢江紅那麼毫無來由地就嚴厲訓斥柳青青，柳青青一點也沒表現出記恨，相反，很快就把病房給搞定了。
現在呢，哪怕他們放謠言柳青青背地裏詆譭錢江紅，錢江紅也無所謂，照樣帶柳青青去門診。
楊海東可以肯定自己現在是失寵了。
也是可以理解的，柳青青畢竟是醫院的正式員工，主任肯定是優先培養柳青青，自己頂多不過是做瑣碎事的炮灰而已。
就在這時候，陳子傲向他伸出了橄欖枝，“今天我這邊有個肝內膽管結石的手術，你要去看看嗎？”
楊海東說：“好啊，好啊。”跟着陳子傲一組下了手術室。
楊海東怎麼說也是被劃在一組的，此舉可是有背信棄義之嫌啊。
但楊海東覺得自己是外省的學校來的，本來就沒有導師，不想爲錢江紅當炮灰。
洗手，穿無菌衣，上手術檯，陳子傲特意把一助的位置讓給楊海東。
楊海東喜滋滋還覺得自己賺到了，神清氣爽。
剛剛站定，病房打電話下來，說：“一組怎麼一個醫生都沒有啊？”
楊海東很不耐煩，連電話也沒接（因爲洗了手不能接電話），直接讓巡迴護士回覆：“叫她找柳青青！”
巡迴護士還比較老道，就問病房：“什麼事？”
電話是唐心甜打來的，說是：“2號一牀欠費了。”
一般情況下，若非病房裏病人有病情變化，護士真是不會打電話到手術室的。
不過唐心甜是新護士嘛，不懂這一套。
楊海東說：“哎喲，這種催款的事情也要找到手術室裏來，等回去再處理好啦。”
這話可就有點過了，前一個月，所有的瑣碎事都是柳青青一個人在做的。
但楊海東鼻子裏噴火，說得跟真的一樣。“2號一牀也真是，昨天剛剛手術，今天就欠費了，他麼的。”
陳子傲訝異道，“欠費也敢做手術？”
“是啊。”楊海東說，“錢主任也真是的，手術之前不叫家屬先把錢繳上。這種沒錢的病人，術後催款很麻煩的！”
“那是的。”江陵不以爲然道，“刀都開好了，家屬能賴就賴了。”
楊海東越發懊惱，“問題是這個病人很重的，胃小彎有淋巴結轉移，手術之後，後續治療很漫長的，要花多少錢還不好說呢！”
陳子傲同情地道：“那可麻煩了。說不定錢收不回來的。錢主任也真是的，像這種沒有錢的病人就不要收了嘛。”
忽然間，有一段尷尬的沉默。
沒錢的病人，也想要活下去啊。
一開始學醫的人，哪個不是抱着治病救人的理想來的。
拒診窮人，於原來的理想不符合吧？
但很多醫院的醫生都會選擇性收治病人，這卻又是常情。
常情是一回事，只不過，說出來還是讓人尷尬。
陳子傲察覺自己失言了，立即補救道：“是啊，大夏國的窮人還是不少啊。但是我們是醫生，我們的責任就是怎麼看病，怎麼把病看好。至於怎麼讓沒錢的人看得上病，那應該是ZF部門的工作啊。”
“就是呀。”陳子傲這麼一說，楊海東也就鬆口了，“我們醫生不應該承擔那些不屬於我們承擔的負擔，特別是那些護士，只要病人以欠款就追着我們，真是煩死了。”
江陵也道：“沒辦法，國情就是如此，我們的同情心是沒有用的，我們自己的工資有多少？如果每個病人都說沒錢，我們能賑濟得了哪個。所以按程序來就沒錯。”
陳子傲道：“這個胃癌病人就是昨天你主刀做手術的那個嗎？”
楊海東悶悶不樂道：“哪裏是我主刀的，根本就是小柳主刀的。”
“啊？”陳子傲很意外，“怎麼是小柳主刀呢，她本科剛畢業，連執業醫師資格證都還沒有吧。”
“可不是。”楊海東說，“錢主任最近不知道怎麼回事，前段時間對她特別兇，這段時間又對她特別好。”
陳子傲呵呵一笑：“要命，這件事要是傳出去，錢主任是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手術結束後，三人一起返回病房，也是巧了，恰好在電梯碰到2號一牀病人的家屬。
楊海東就趁機說：“老秦，你家欠費了啊，抓緊把費用繳一下。”
這個姓秦的老頭子佝僂着背，對着楊海東抱歉地哈腰，“楊醫生，再寬限一天，我去找老鄉借了，明天應該有一筆錢。”同時道歉道：“對不起，對不起啊。”
是個很樸實的老頭子。
陳子傲眼珠子一轉，忽然說道：“哎，小江，你知道我們兔場的蔡主任是怎麼回事嗎？”
江陵頓了一頓，“不知道啊。”
陳子傲道：“我聽說他是帶了一個沒有行醫資格的學生做手術，被病人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