術前的準備都已經做好了，林清霜坐立不安的，不時地探頭往病房外面看一下。
馬一鳴看在眼裏，笑道：“放心吧，媽，青青說過會來就一定會來的。你的手術排在下午，上午她要上班，中午她肯定過來。”
林清霜勉強笑了一笑，“我知道，我只是-------唉-------”欲言又止，眼圈已經微微泛紅。
母親這樣的神情是馬一鳴見慣了的，她有心思，但通常的情況下她都不會說出來，總是獨自默默忍受，所以他只有猜。
也許她是擔心手術的風險，也許她是在擔心他近段時間的負面新聞。
他握着母親的手，“媽，沒事兒的，你好好坐着吧。青青說了，那個汪主任水平很高的，他的手術就從來沒有失手過。”
林清霜憂慮地看看兒子，“可是你術前的談話也說了血管破裂大出血的危險，是不是？”
馬一鳴一怔，“是。”他有一霎那的慌亂，但隨即鎮靜下來，堅毅的眼神看着母親，手心的溫度向她傳達着鼓勵與支持，“不過青青說了，這些都是術前的程序而已，哪怕是闌尾炎這種小手術，也會寫有大出血的危險。”
林清霜道：“所以媽媽擔心，萬一-------”
“媽，不會有萬一的。”馬一鳴固執地說。
林清霜拍拍他的手背，轉身去牀頭櫃裏取出她的手包，拉開拉鍊，取出一枚小小的鑰匙，“舊金山的別墅，我衣帽間的保險箱，密碼是20，50，80。”
“旋轉式密碼鎖，怎麼開你知道的吧？順時針方向旋轉兩週後再繼續旋轉使20對準固定盤上面的標線，再以逆時針方向旋轉一週後再繼續旋轉使50對準上面標記線，然後以順時針方向旋轉使80對準上面標記線，三組數碼對號完成後，，把鑰匙伸入鎖孔內右旋開鎖，扭動手柄外拉就能打開櫃門。”
林清霜的架勢好像是在交代遺囑似的，把馬一鳴嚇了一跳，“媽，你想幹什麼？”
林清霜把鑰匙交在馬一鳴手裏，“媽媽知道，你很喜歡青青是不是？密碼箱裏有一個首飾盒子，裏面裝着一對老和田玉二龍戲珠的手鐲，還有一枚琺琅祖母綠的戒指。據說你姥姥祖上是在朝廷裏做過官的，大約是幾件古董。你既然喜歡她，就把它們給她吧。”
林清霜果然是在交代後事。
馬一鳴錯愕地看着母親。
而她說完了這一番話，好似了卻了一樁心願一般，眼神柔軟下來，慈愛地看着馬一鳴。
“那我再說一遍------”
“不用了媽，我看你以後自己把那些破爛玩意兒給青青吧！”馬一鳴將鑰匙又按回到母親的手心裏。
林清霜道：“媽是怕-------”
“不會的，不會的！”馬一鳴連忙打斷她，用力地抱着母親瘦弱的身子，“青青說了，那個術前簽字只是走個過場而已。”
林清霜不由得又是一笑，“你看你，現在說句話，都要提青青。”
馬一鳴也是笑了：“那本來道理就是這樣，媽，你不要自己嚇自己，我都被你嚇壞了。”
兩個人又把鑰匙推來推去的一番，馬一鳴始終說記不住密碼，讓母親有什麼東西自己交給柳青青。
不過，時間都到了下午一點了，柳青青還是沒有來，馬一鳴不由得有點生氣，遂打電話給柳青青。
柳青青挺意外地說：“我在介入室等你們呢！你們還在病房的嗎？那我這就下來。”
一點一刻左右，護士來說可以出發了，讓林清霜坐上輪椅，剛到門口，柳青青風風火火地來了。
“阿姨，對不住啊，我不知道你們在這裏等，我還在介入室等你們呢。”
“沒事。”此時林清霜見到柳青青，就好像見到什麼親人一樣，整個人精氣神都不一樣了，“其實我自己一個人也是可以的，我就是-------”
“嗯，阿姨，我陪你。”柳青青順手從護士手中接過輪椅，正打算推着林清霜過去，卻被馬一鳴阻止。
“我來推，你給我拍照。”馬一鳴將手機丟給柳青青，俯身低頭，臉頰親暱地貼着林清霜的臉，雙眼看着鏡頭，卻露出溫柔的目光。
足以融化一池春水的溫柔，這場景真是美麗啊。
柳青青拍了好幾張。
馬一鳴乃把輪椅交給柳青青，打開微博，上傳照片，配字：送媽媽去手術，希望一切順利。發完，很淡定地把手機塞回口袋。
這一刻，柳青青有一種異樣的感受，好像那平靜的美好相片之外，早已經是波濤洶涌，而他默默地，硬是什麼都不說，昨天跟她去傳染病醫院，帶她看他收藏的玩具，今天乖乖等在病房裏。
實際上，那些風波惡早已經襲遍他全身。
等林清霜手術結束之後，他準備怎麼回去面對那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