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何凱，喋喋不休地說了一大堆。
說得整個會議室裏，安靜了下來。
大家本來都沒個開會的正經樣子，可是現在，卻好像一個個都正經了起來。
看來，何凱說的話，都擊中他們心裏最能引起共鳴的東西了。
他說完之後，有些氣呼呼地看着紀少龍。
此時的紀少龍，本來準備好了一肚子的話，現在卻說不出來了，因爲何凱的話，打破了他的節奏，原本那個激情洋溢的講話，到了現在，卻顯得有些多餘了。
他看着旁邊低着頭的陳衛健，何凱的話，也似乎擊中了他的要害。
“我想知道，上一任的主任，是這個領域的專家嗎？”
紀少龍問道。
坐在前排的一個女人說道：“不是，也正是因爲不是，所以我們怨氣才這麼重，衛健委跟別的部門不一樣，如果什麼都不懂，怎麼指揮？”
紀少龍點了點頭，說道：“你們說得都對，我的確不是專家，也的確什麼都不懂，可是我想你們也知道，我紀少龍在這個職務之前，是晚都區的區委書記，不管是誰，都不太願意從那樣的權力上下來，然後被髮配到這個閒職部門來，所以，從本質上來說，我跟你們都是一樣的，都是被髮配過來的，我也有很多怨氣，但是我不能說，因爲我已經來了，站在你們面前了，如果我跟你們一樣，就什麼事情都做不了了。”
“我們都不願意來，但是既然都來了，一個適應這裏的環境，而是努力學習，我紀少龍紀今天把話撂在這裏，我會在今後的每一天，都認真學習，我不可能成爲你們這樣的專家，但是我一定不會一問三不知。”
“希望你們每個人，都能成爲我的老師，我們一起進步，把衛健委的工作做好，可以嗎？”
紀少龍一下子說了很多話。
很不嚴肅的會場，在這樣一番話後，嚴肅了起來。
何凱突然說道：“假大空的話，我們也不是第一次聽了，但願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看來，這些專家們，比起那些真正官場的人，好打交道多了，只是他們心裏有很多的不滿，當這些不滿被釋放出來的時候，也就好了。
一次會議，並沒有說工作上的事情，反過來，相當於紀少龍給了他們一個保證書是一樣的。
會議結束的時候。
紀少龍剛剛走出會議室的門，陳衛健就小跑跟了過來，提出來，跟紀少龍一起喫飯。
紀少龍也沒拒絕，因爲他知道，陳衛健是有話要跟他說。
在衛健委對面的一個小飯店裏，兩人叫了一個很小的包廂，點了四個菜，一邊喫飯，陳衛健一邊把衛健委目前的工作，彙報了一下。
第二點就是，去年衛健委向市財政上報的預算是1600萬，事實上，每年的預算都是有很大剋扣的，從去年來說，上報了1600萬，真正到衛健委賬目上的，只有四百多萬，剩下的一千多萬，都到了衛生局的賬上，沒有錢，很多工作，就很難展開了。
另外，衛健委的工資也很低，就算是科長，月薪也就不到五千塊，如今這樣的生活條件下，四千多的工資，能幹什麼？
而且，還沒有任何副業，用陳衛健的話來說，能有這麼一個辦公地點就不錯了，每年的預算緊張，連保潔都是聘請的臨時的，一週過來兩次打掃一下，這樣的情況下，誰的工作熱情會上去？
在人員上面，也存在了一個問題。
衛健委本來就沒什麼權力，可是基本上，大小事務，都掌握在副主任黃水源的手裏，這個黃水源，之前是上一任主任的心腹，之所以說權力掌握在他的手裏，因爲他是主管人事和財務的，這兩樣東西只要在誰的手裏，誰就是衛健委的老大了。
黃水源的資料，紀少龍也是看過的。
平平無奇，沒什麼特別的，而且，黃水源也不是醫療領域的專家，在擔任衛健委副主任之前，只是一個小小的副科長，後來老主任到任之後，憑藉着溜鬚拍馬，做到了副主任的位置。
當年的主任，其實很少來上班的，大小事務，都是由黃水源處理的。
後來因爲管不好下半身，跟科室的一個新來的女大學生，發生了不太純潔的關係，被警告處分過一次，要不然的話，現在也輪不到陳衛健擔任這個常務副主任了。
說到這個黃水源，紀少龍就覺得有些奇怪，爲什麼今天開會的時候沒有見到他。
陳衛健告訴紀少龍，黃水源大多數時間，都是不來這裏上班的，他幾乎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外面經營關係，其實大家都不太喜歡他，反而他不來，對所有人來說，還算是好事。
兩人一頓飯，一邊喫一邊聊天，也就有些七七八八了。
突然，包廂的外面，傳來了一個女人的叫聲。
兩人對視了一眼，有些好奇，紀少龍就在門邊，就把門打開了一條縫，這纔看到，一個在大廳裏面喫飯的年輕女人，被一個醉醺醺的男人，壓在牆壁上，就是網上那種“壁咚”的感覺。
女人一直在叫那個男人讓開，可是他好像跟沒聽到一樣，用嘴巴往那個女人的臉上湊，女人使勁用手擋着，纔沒被親上。
看到這一幕，整個小飯館的大廳裏，好多人在喫飯，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去阻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