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卻也是一個被權力所以束縛的人,逼迫自己的孩子聯姻,爲政治犧牲。
一直以爲,海基隆的死,是家族勢力害死的,沒想到,其實真正殺死自己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海基隆自己。
一直以爲,建安會是十惡不赦,想要爭奪權力的組織,現在看來,只不過是海軍強用來報仇的工具而已,而建安會對自己的壞,其實是某種幫襯,是某種扶持。
一瞬間,似乎覺得,自己是活在一個充滿了謊言和欺騙的世界裏。
也許一直到現在,紀少龍才明白,自己的母親,爲什麼選擇在寺廟裏,度過自己的一生了。
因爲有的時候,總會覺得,這個世界真的太骯髒了。
所有人都離開了房間。
這個木屋裏面,只剩下了紀少龍一個人。
他坐在那裏,發呆發了很久很久,天黑了,然後他在母親許檸曾經睡過的牀上躺了下來,已經沒有被子褥子了,可是他就那樣躺着,好像自己的母親,就站在牀前看着自己一樣。
恍惚間,眼前似乎真的出現了一個女人。
她是那樣充滿魅力,那樣的動人,眉宇間跳動了一下,便好像是整個世界,都在悸動一樣。
“媽媽!”
紀少龍喊道。
那個恍惚的影子,蹲了下來,用手撫摸着他的額頭,微微笑着,好像花園裏綻放的那些花朵一樣,溫暖而動人。
“孩子,不要怪媽媽,媽媽也是不得已,我可以不生下你,可是我總是覺得,既然你來到了這個世界上了,就該把你生下來,讓你看看這個世界,你看到外面的花了嗎?即便這個世界上再髒,它也是有美好的,而且這種美好,是無處不在的,媽媽希望你,向着春暖花開的地方,徒步前進!”
沒有人說這句話。
或許,只是靈魂的一絲顫抖,在顫抖下,微微生起的一絲漣漪,這些漣漪之後,又憑空而起的一些共鳴而已。
天亮的時候,紀少龍從牀上爬了起來。
許昕有些害羞地走了進來,把早餐放了下來,對着紀少龍說道:“這是媽媽生前愛喫的梨花糕,你喫一塊。”
沒有刷牙洗臉,紀少龍捏了一塊梨花糕放進嘴巴里,並沒有想象得那麼好喫,可是他還是把它們都嚥了下去。
看着紀少龍一點一點喫完,許昕的臉上,帶着微笑,也帶着一絲苦澀,說道:“海爺爺說他一會就來,你先洗漱一下,今天,他要把媽媽爲什麼會死的原因告訴你,還有,發生在豬圈的事情。”
聽到這個話,紀少龍趕緊起來洗漱了一下。
用山泉水漱了口,隨便掬了一捧清泉,給自己簡單洗了洗臉,大概也就十來分鐘的樣子,司空見扶着海爺爺,出現在了木屋裏。
“昨天睡得好嗎?”
方海問道。
紀少龍笑了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畢竟這些真相,太過於震驚了,僅僅一個晚上,好像還不能夠完全消化。
“那應該睡得不好,不過也是正常的,我也沒睡好,我覺得,很多事情就是天意,如果昨天你沒掉下那枚玉佩,或許我跟你永遠也不可能認識,似乎有人在那排着這一切,也許,就是你死去的媽媽吧。”
或許,只是某種巧合。
可是不得不說,冥冥中,似乎真的是有某種東西在牽連着,在指引着,在將他跟母親串聯在一起。
昨天晚上,有一個疑問被揭開了。
那就是林毅並不是害死他爺爺的兇手!
對司空祥來說,他對林毅痛恨了一輩子,他認爲,如果不是林毅當年帶着部隊出走,海基隆也就不會死了,這個怨恨,也讓他鬱鬱寡歡了一輩子。
他還將這段仇恨,交給了自己的兒子司空見,可是誰能想到,當年調走林毅的人,居然就是海基隆自己。
林毅也被冤枉了一輩子。
可是,既然林毅是冤枉的,那他爲什麼會跟朱茂功,死在那個豬圈裏呢?
這應該是此刻,紀少龍心裏最大的疑問了。
方海招手,把許昕叫了過來,輕聲說道:“小妹,把你媽媽的東西拿過來。”
許昕點了點頭,走到了一旁的櫃子旁邊,然後從裏面取出了一個很普通的木質盒子,放在了紀少龍的面前。
方海指着那個盒子說道:“打開!”
紀少龍將盒子打開了。
出現在眼前的,居然是一盒子的佛珠,一顆一顆放在裏面。
看到這一幕,司空見也震驚了,他從他的口袋裏,他掏出了一把佛珠,這些佛珠,正是在豬圈的地上發現的,大概有個三四顆的樣子。
“海爺爺,這些珠子……”
方海點了點頭,說道:“你們手裏的珠子,應該也是那個養豬場找到的,對嗎?”
司空見點了點頭。
方海說道:“行吧,事已至此,我也不瞞着了,事情的真相,只有我一個人清楚,因爲是我把你媽媽從養豬場揹回來的……”
事情的經過,要從三四個月之前說起了。
三四個月之前,村裏突然來了一幫陌生人,爲首的是一個長者,大概七八十歲的樣子,然後還有一箇中年人,五十多歲,一個三十多歲的少婦。
紀少龍一聽,就猜到了,這個老人,應該是林毅,中年人應該是林遠峯,那個少婦,自然不用說了,就是林芷晴了。
他馬上掏出了手機,翻出了林芷晴的照片,問道:“海爺爺,是這個女人嗎?”
方海看了一眼,許昕也湊過去看了一眼,說道:“對,就是這個姐姐,很漂亮的姐姐……”
聽到這個回答,紀少龍的心裏又凜了一下,趕緊問道:“他們來幹什麼?”
方海繼續說下面的事情。
這三個人來到蘆洋村之後,就到處打聽關於許檸的事情。
然後,這件事就傳到了方海的耳朵裏了,出於警覺,他馬上就讓人把這三人帶到了他的家裏,想搞清楚,這三個人到底是誰,是什麼身份,找許檸到底要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