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詩雅已經死了，再說這些東西，還有什麼意義呢？”
顧孔孟說道。
紀少龍微微頷首，說道：“是的，沒有什麼意義了，所以，你爲了盡一個父親的責任，便無底線地包容吳中元，你以爲你是在補償一個做父親的責任，可是你卻是還在害了他，難道這麼簡單的道理，你不懂嗎？”
顧孔孟笑了笑，看着紀少龍，問道：“如果你也有一個私生子，你會怎麼樣？”
“我不會有的，因爲我永遠都知道，底線在什麼地方，我雖然不乾淨，但是我也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發生的。”
紀少龍信誓旦旦說道。
顧孔孟的手裏，握着一支鋼筆，他沉默了一會，突然擡頭看着紀少龍，說道：“紀少龍，我們之間，還算是有些感情的，丁世海來燕趙省的時候，我在跟他談話的時候，不止一次說過，不管怎麼樣，紀少龍都不會對他有惡意的，我不是想居功自傲什麼的，我就是想告訴你，在這麼多的年輕人中，你還是很有前途的，我不希望你在這件事上，出了什麼事情，造成無法彌補的後果。”
這算是警告了。
紀少龍心裏只能冷笑了，顧孔孟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他真的是有些不太認識了。
“你就不能不管這件事嗎？我答應你，放李雷一條活路，我把吳中元送出國，我保證他不會再惹事，可以嗎？”
顧孔孟的語氣，一下子淡了下去，變成了哀求。
“你就體諒一下我吧，中元這孩子，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會變成這樣，看在你叫詩雅一聲姐姐的份上，你讓他走吧，我對官位沒什麼慾望了，這件事結束之後，我去辭職，讓這一切結束，可以嗎？”
紀少龍從口袋裏。
掏出了一枚勳章，放在了桌子上。
指着這枚勳章說道：“這是一枚五四青年勳章，勳章的主人，叫陳軍，他是一名禁毒戰士，在跟毒販搏鬥的時候，被毒販刺了三刀，每一刀都是心臟，死在了禁毒的戰線上。”
然後，他又掏出了幾張照片，拍在了桌子上。
第一張照片上，是兩輛口死在岸邊的照片，說道：“這兩個老人，是陳鐵軍夫婦，是這個烈士陳軍的父母，因爲拆遷的事情，被吳中元挖了烈士陵墓不說，上訪被關押，從中央上訪回來，就被吳中元砸了骨灰盒。”
他翻到了第二張照片，上面是一個碎裂的骨灰盒。
“這是那個被吳中元砸碎的骨灰盒，烈士的骨灰，灑了一地，再也找不回來了。”
他頓了頓，接着：“這只是冰山一角，如果你去問一下被吳中元欺負過的老百姓，你就知道，他做的事情，有多殘忍，你覺得，這樣的人，我能放他離開嗎？”
“好了，別說了。”
顧孔孟說道。
“我要說！”
“我說了別說了，這些事情，我都知道，你不用再跟我說一遍了。”
紀少龍冷笑了一下，說道：“你都知道，你居然都知道？顧書記，不瞞你說，曾經你也是我尊敬的人，可是現在的你，我已經看不起了，我跟你沒什麼好談的了，吳中元，我一定要繩之以法，還有你，我建議你還是早點跟中紀委投案吧，要不然的話，你的後果，也會很慘的。”
紀少龍站了起來。
顧孔孟也跟着站了起來，看着桌子上的一個杯子，說道：“行吧，既然你這麼堅決，那我們之間的關係，就跟這個杯子一樣。”
他手指一碰，那個本來就在桌子一角的玻璃杯，掉落在了地板上，直接碎開了。
“今天，我豁出去了，我絕對不可能讓你進行下去的。”
說完，他打開了考斯特的門。
走到了車子的下面，對着臧明春說道：“臧書記，我命令，接觸所有專案組人員的武裝，限制他們的自由，抓獲犯罪嫌疑人李雷，交由省廳辦理，如有抗拒執法的，允許開槍！”
臧明春就在等着這個命令。
他應了一聲，將手舉了起來，拿着擴音器，對着齊山海的人喊道：“請你們放下武器，放下武器，立即投降，否則我們將採取非常手段！”
紀少龍走到了齊山海的身後，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集結在這裏的所有專案組的成員，說道：“放下武器吧，來，我們手挽着手，站好我們的最後一班崗。”
不管是齊山海的人，還是專案組的成員，大家對視了一眼，也都點了點頭，大家的手跟手環在了一起，站成了很長的一排。
大家盯着面前數倍於他們的人，目光堅定，沒有一個人，退後一步！
眼看着臧明春的人就要開始衝擊了。
遠處，一輛黑色的奧迪車，直接開到了考斯特的前面，停了下來，在衆人的目光中，車門被打開了。
舒秋從車裏走了下來。
看到舒秋的出現，所有人的目光中，全部都是驚訝，這個被中紀委抓走的人，怎麼突然回來了？
舒秋走到了專案組的前面，跟紀少龍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對着那些即將發起“進攻”的警察們說道：“經中央研究決定，顧孔孟同志因爲避嫌的需要，暫時免去燕趙省省委書記的職務，等候處理，燕趙省政法委書記臧明春，因爲涉嫌嚴重的違紀違規，由中紀委帶走處理，這是中央的文件，兩位，你們看一下吧。”
舒秋拿起兩張紙，一張給了顧孔孟，還有一張，給了臧明春。
顧孔孟拿到這張紙的時候，只是掃了一眼，表情上沒有任何變化，轉身就離開了，那張紙，然後掉落在了地上，也再沒有撿起來，不知道爲什麼，紀少龍看到顧孔孟的背影的時候，有一種落寞的悲傷。
他沒有登上那輛考斯特，而是一直走，一直走，走進了黑暗中……
而此時的臧明春，反倒一點也不淡定了。
他的臉上，開始出現恐懼，然後一下子癱坐在地上，眼神空洞，不知道應該怎麼辦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