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敏華這次沒有客氣,直接就點明瞭要害。
他說的兒戲,不光是現在面對的名舟時代取消合作的事情,還有關於鹿城市城市中心轉移的項目。
不管是市委,還是省委的決定,雖然不具備法律效力,但是,卻是公信力的體現,政府說的話,朝令夕改,會給老百姓形成一種什麼樣印象?
那就是政府說的話,其實也就是開玩笑的話,沒必要當真。
一旦政府都失去了公信力,那這個政府,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羅敏華的話,振聾發聵。
紀少龍沒想到,這個情況下,袁藍說話了。
“對,我贊成羅副書記說的話,鹿城市城市中心轉移的項目,現在過去了,我們就不談了,但是名舟時代跟鹿城市之間的合作,這麼大的一個工程,忙活了這麼久,說不合作就不合作了,這是開玩笑嗎?這件事,先不討論,我跟戴一鳴同志聊過之後再說。”
戴一鳴,正是名舟時代的董事長,創始人。
在臨江省,也是一個頂尖的風雲人物,比起林長平的影響力來說,不會遜色。
“袁省長,您這個話就不對了,這是名舟時代做的決定,我們省委,難道還要干涉嗎?”
看到袁藍也開始反對了,劉保家似乎有些不太高興了,出口說道。
語氣上,開始有些嚴厲了。
袁藍冷笑了一聲,說道:“既然我們政府不能干涉的話,那爲什麼這個項目取消合作,不是先跟我這個省長彙報,而是由名州市委彙報上來的?別以爲我這不知道那些小九九,不就是田爲民搞的鬼嘛,他兒子被紀副省長給抓了,他現在是報復鹿城市呢……”
有些話,是可以說出來的。
有些話,是心裏知道,但是不能說出口的。
對於這件事,屬於後者。
官場是一個言多必失的地方,不亂說話,是最好的爲官之道,袁藍說的話,一語掀起千層浪,會議室裏,漸漸有了討論的聲音。
作爲省委常委們,很多事情是看在眼裏,放在心裏,絕對不會出現在嘴巴上的。
可是誰能想到,袁藍居然直接將這件事的本質給說了出來。
從這件事討論開始,紀少龍是沒有說話的。
他當然知道,這件事的問題出在哪裏。
一定是名州市委搞的鬼。
可是名州市委爲什麼要搞鬼的,說來說去,應該還是出現在田小亮的問題上,就算不合作,接下來也要談判的,而繞到最後,搞不好問題會回到田小亮的身上。
所以紀少龍不着急,會議上討論的東西,到付諸實施,還是要過程的,這個過程中的變數,誰也不知道。
他對袁藍,是越發看不懂了。
這個人,在臨江省委,到底扮演了一個什麼樣的角色呢?
“袁省長,你這說的什麼話,什麼跟田爲民副書記有關,您的省長,您說的話,代表了我們省政府的形象,這樣的話,是信口雌黃的嗎?”
劉保家顯然是很生氣了,怒氣衝衝說道。
“呵呵,被把大家都當傻子,有些話,我可以說,也可以不說,正是因爲省長的原因,這些話,我纔要說出來,這麼一胡搞,我省裏要面臨多大的風險,你想讓我們省政府說的話,都是屁話嗎?”
劉保家生氣,袁藍更生氣。
好像是在比誰的聲音更大一般。
“你……”
劉保家一時之間,無話可說了。
宋嶼知道,這件事再爭論下去,應該沒有結果了,他也是有些意外,沒想到在這個節骨眼上,袁藍和羅敏華兩個人,會干涉進來。
事情跟他預想的,完全不一樣了。
“行了,既然這件事,袁省長反對的話,我們就從長計議,那袁省長,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跟名舟時代那邊,再溝通一下,我覺得,有些事情,還是可以商量的,就這樣,散會吧——”
話一說完,宋嶼就站了起來,徑直走了出去。
今天的常委會,開了一個寂寞。
三件事,只有一件事被完成了,那就是曹一鐸雙規的決定,其他的兩件事,都是模棱兩可,啥也沒做成。
宋嶼都走了,有些人,也紛紛站了起來,開始出去。
紀少龍剛站起身來,就聽到劉保家對着袁藍說道:“袁省長,看來,我需要跟你好好談一下了,我在辦公室等你!”
聽到這個話,紀少龍心裏驚了一下。
袁藍是省長,正部級;而劉保家,只是常務副省長,是袁藍的副手,他對袁藍說話,居然這般不客氣。
而且還說我在辦公室等你。
這是什麼意思?
這個意思就是說,要袁藍到劉保家的辦公室去找他。
兩個人的位置,是不是發生顛倒了?
袁藍張了張嘴,最終沒有說話,抱着自己的東西,走了出去,是不是去了劉保家的辦公室,紀少龍也沒辦法跟上去看。
在紀少龍省政府的辦公室裏,欒新河已經坐在沙發上了。
紀少龍實在忍不住了,剛要張嘴,欒新河笑了笑,問道:“你是不是要問,這個袁省長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對嗎?”
紀少龍點了點頭。
欒新河問道:“你先告訴我,在你看來,這個袁藍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紀少龍搖了搖頭,說道:“左右搖擺,我看不清楚,但是我來臨江省之前,我就知道,袁藍省長,跟徐成武曾經是同事,都是司法部的。”
欒新河笑道:“所以,你就懷疑,不管是林長平還是林左,抑或是那個左岸俱樂部的違法犯罪行爲,都是袁省長給罩下來的,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