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四個字,在整個大廳裏面迴盪。
如果說沒有曹偉江的視頻,紀少龍所謂的既往不咎,不過是一句空話而已,或許會有人相信他,但是,可信度並沒有那麼高。
曹偉江的視頻,將這件事的可信度,提高了不止一個檔次。
“我說的既往不咎,則是你當初犯的事情,全部一筆勾銷,我可以向你們承諾,但是,前提條件,是你們將你們做的事情,全部要上報上來,事後,我們紀委的人還會對你展開調查,只要是你們沒有上報的,纔會當做你們的罪名,你們還要接受審判。”
“我想,我要說的是什麼意思,你們也都聽明白了,你們的桌子下面,有一支筆,一本本子,我給你們一個小時的時間,做完這件事。”
說完,紀少龍就安靜了下來。
坐在臺下的所有人,都開始低下頭翻看他們的抽屜。
果然,在他們的抽屜裏,都是有本子,有鋼筆的。
而且,細心的人注意到了,這些筆記本上面,都是印製的中紀委幾個字,也就是說,這些東西一旦寫下來,是要存檔的。
這對大家來說,或許是一場賭博。
因爲一旦把自己的罪名全部寫出來,那等於自己沒有後路了。
但是,這又是一個機會。
一個絕好的機會。
與其整天憂心忡忡,擔心紀委的人會來查,倒不如把這些事情都解決掉,以後也能睡個安穩覺。
面對大赦這樣的事情,又有幾個不動心的呢?
這個時候,臺下的一個人站了起來,大聲問道:“紀省長,只要不殺人,其他的都能赦免嗎?”
紀少龍朝着他肯定地點了點頭,說道:“這是我的承諾,也是曹書記的承諾,如果我跟你們秋後算賬的話,你們大可以把今天的會議視頻公佈出去,告訴華夏的所有人,我紀少龍是言而無信,曹書記言而無信。”
這句話,終於給了大家信心。
畢竟紀少龍還是要混下去的。
他不可能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剛纔問問題的那個人,坐了下來,開始在筆記本上奮筆疾書了。
其他人,看到他這個樣子,也都有樣學樣,跟着寫了起來。
有的時候,氣氛是會傳染的。
一片人開始寫了,其他人也就忍不住了,畢竟隨大流,是保全自己的最好方式。
很快,第一本筆記本被交了上來,上面的問題不算多,越早交上來的人,說明問題越輕,這其中,也有完全空白的,並不是因爲不寫,而是有些人,真的是完全乾淨的。
隨着筆記本越來越多地被交上來,會場的氣氛,發生了實質性地改變。
就連劉文武,在最後的時刻,還是將自己的筆記本送了上來,畢竟這樣的一次機會,他不想錯過。
一開始,程軍一直是繃着的。
他是不可能會寫的。
但是他想到了一個問題,紀少龍憑藉這次會議,搞定了嶺右省的政法系統,接下來,他就可以對任何人動手了,而且,以前只是傳聞紀少龍是欽差大臣,沒有實質性的證據,加上本來以爲翻鬥村的事情可以牽制紀少龍,可是現在曹偉江都說,爲了這件事,他會辭職,那也就意味着,紀少龍在這件事上,可以毫無顧忌了。
所以,眼看着大多數的人都將筆記本遞交上來了。
他連忙低下頭,也去抽屜裏面找筆記本。
就在這個時候,程軍發現,他的抽屜裏,居然是空空如也的。
沒有筆記本,沒有鋼筆,什麼都沒有。
紀少龍來之前,他不是坐在這個座位的,他移動了一格,難道說,他的筆記本,被別人拿去了?
正在錯愕間。
一隻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程副省長,我想你就不用找了,本來也就沒給你準備,他們只是一些小嘍囉,而你就不一樣了,你是省領導,嶺右省的事情,總要有人出來承擔責任的,不是嗎?”
說話的,是紀少龍。
程軍被紀少龍的話,搞得渾身哆嗦了一下。
他轉身看向了紀少龍,一瞬間,心理防線崩潰了。
“紀省長,給我一個機會,我也要坦白,我也要自首,給我一個機會吧……”
高高在上的程軍,在這一刻,徹底淪陷了。
紀少龍笑了笑,說道:“程副省長,別人的事情,我不知道,也沒看到,所以我可以原諒他們,但是你不行,因爲你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對了忘了告訴你一件事,宋總很早開始,就是我的人了,關於你的一切,我也知道得七七八八了,既然這一場戰鬥要開始了,你就做那個投名狀吧。”
說完,他對着臺下的劉文武說道:“劉局長,請你派人過來,將程副省長抓起來。”
程軍一聽,立刻看向了劉文武。
“劉文武,我是來幫你的,你可不能做這樣的事情啊……”
他說道。
劉文武站在那裏,遲疑了一會。
掏出了手機,說了一句,然後對着紀少龍說道:“紀省長,人馬上就到。”
聽到這句話,程軍一顆心,沉了下去。
一下子癱倒在了座椅上,一動不動了。
這一場會議,開了足足三個半小時,對任何人來說,尤其是對嶺右省的人民來說,這是一場史無前例的會議,後來有人說過,正是這一場會議,蕩平了嶺右省的黑暗,所以後來的老百姓,通常稱這一場會議爲嶺右省的“光明會議”。
也就是在這場會議之後。
屬於老百姓的光明,纔算是真正到來。
這場會議在召開的時候,陳空青在下面的一市調研。
他並不知道嶺右省的局面,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了。
嶺右省建設廳。
跟往常一樣,已經到了下班的時間了。
馮校道哼着小曲,收拾了一下東西,準備下班了。
昨天晚上的事情,對他並沒有產生影響,他知道自己的地位很重要,陳空青絕對不會讓任何人來動他的。
剛收拾好東西,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
他皺了皺眉頭,問道:“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