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起來，這個聲音挺慈祥的。
不過，這個聲音，卻讓姚成功渾身激靈了一下。
他支支吾吾了一下，沒有說是什麼事情，只是跟電話那邊的人打了一個招呼，問候道：“姜老最近的身體怎麼樣？”
樂呵的聲音，加上這種關心的問候，理應得到很愉快的迴應的。
可是這句話之後，對方的聲音變了調調，頓了一下，問道：“嶺右省的工作，不太順利嗎？”
姚成功知道，瞞不住的。
該說實話還是要說實話。
頓了頓，說道：“姜老，出了一點小紕漏，不知道爲什麼，侯儒的事情，被外人知道了。”
“外人？誰？”
“紀少龍！”
這個回答，讓姜老也沉默了。
過了很久，姜老說道：“我知道了，接下來，你準備怎麼做？”
姚成功想了想，說道：“姜老，我是這麼想的，你看啊，紀少龍的後臺，一直都是安睿，現在安睿病故了，還有一個後臺，就是曹書記，曹書記也辭職了，其實他沒什麼後臺了，我的意思，是姜老能不能用點力，把紀少龍給調走，只要能調走，我保證，嶺右省的問題，一定能解決。”
在姚成功看來，這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畢竟姜老的手眼通天。
姜老沉默了一會，說道：“紀少龍現在是我跟曹偉江之間的平衡點，曹偉江的辭職雖然通過了，但是他的人還在，如果他全力保紀少龍，我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的，你很清楚，到了高層的政治，都是利益的交換和平衡，沒有隻手遮天的可能性，我要調紀少龍離開，要麼是損失很大的利益，要麼，紀少龍只能升，不能降，而且這前提，是在曹偉江同意的情況下。”
姜老的解釋，還算詳細。
他原本可以不對姚成功說這些的，可是，他還是想要姚成功明白他的苦衷。
畢竟現在的姚成功，可是他的馬前卒。
“姜老，您也知道，紀少龍是個麻煩精，陳空青的問題，就能說明了，我不是說我對付不了他，我只是害怕那件事……”
“行了，我知道了，我會試一下的，至於成不成，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掛掉了電話之後。
姚成功長吁了一口氣。
這件事主要是太過於敏感了，一個操作不好，就會導致很嚴重的後果。
這也是他心情爲什麼這麼緊張的原因。
紀少龍是不是試探，他不清楚，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你就是即便紀少龍那這件事來試探他，也說明紀少龍對這件事開始感興趣了，而且，直截了當找了自己，也說明紀少龍認爲，侯儒的事情，跟自己扯上聯繫了。
“紀少龍啊紀少龍，有的時候，我真的搞不懂，你是人還是鬼？”
坐在沙發上，姚成功喃喃說道。
此時，在紀少龍的桌子上，放了厚厚的一沓文件。
他用了各種手段了，沒有辦法找到當年侯儒案的卷宗，不管是司法廳，還是檢察院法院那邊，都沒有。
那現在放在他桌子上的是什麼？
是十年前嶺右省省委常委的資料。
他仔細看過了這些資料。
十年前在任的一些常委，大多數都退休了，唯一還在的，就是關在監獄裏的陳空青了。
十年前，陳空青任青城市市委書記。
姚成功在這十年裏，或者說是在他一輩子的履歷裏，都跟嶺右省是沒有關係的，他找了半天，也沒找到姚成功跟侯儒之間，是有任何關係的。
這一點，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也找了當年的一個常委，問過關於侯儒的事情了。
在所有人的眼中，侯儒都是一個相當稱職的省委書記，爲人節儉，一心忙於工作，也從未有過什麼貪污受賄的行爲。
不管怎麼說，在官場的口碑，是相當好的。
關於當年倒塌的立交橋的新聞，紀少龍也找到了，雖然只有一些隻言片語的報道，沒有涉及什麼貪污什麼，但是當時的情況，畢竟是有人親眼所見的。
他找到了一個十年前報道這件事的記者。
那個記者告訴紀少龍，他們趕到現場的時候，那個立交橋已經垮塌了，所謂的鋼筋混凝土什麼都沒有，在裏面甚至找到了蛇皮袋，也就是說，這是一個徹徹底底的豆腐渣工程。
當年修建這座立交橋，是侯儒主導建設的，他自己還擔任指揮部的組長，一個省委書記，爲了青城市的一座立交橋這麼上心，顯然是不正常的。
後來傳出侯儒侵吞公款的事情，其實大家倒也沒有太大的意外，不管怎麼樣，還是能接受的。
但是很多人並不相信侯儒會做出這個事情來。
在其中一個年邁的常委中，紀少龍得到了一條很特殊的信息，那就是一開始侯儒是不承認的，一點也不承認，可是後來，不知道爲什麼，他居然承認了，承認他在立交橋的事情中貪污受賄。
後來，他才被定罪的。
紀少龍不敢說，侯儒一定是一個清官，畢竟他跟他之間是完全不認識的，但是目前認識侯儒的人，對他的評價都很高，這也說明了，侯儒的確是一個有人格魅力的人。
僅僅這一點，就是很多人比不上的。
這些所謂的資料都看完之後，紀少龍還是沒發現太多的東西。，
至少對侯儒事件的核心問題，還沒有接觸。
他在辦公室裏，發了整整一個下午的呆，等到傍晚的時候，他才清醒過來，已經快五點了，都快到下班的時間了。
這樣的一天，又糊弄着糊弄着過去了。
他收拾了一下東西，準備回去。
剛要關上門離開，手機響了起來，又是陳國棟打來的電話。
紀少龍再次回到了辦公室裏，接聽了手機，說道：“陳祕書好。”
陳國棟的聲音，有些輕快，能聽得出來，有些興奮。
“紀少龍，告訴一個天大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