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成功急着把事情做成,還要防着紀少龍在最後一天搞鬼,所以,他必須萬無一失,對於紀少龍來說,他僅僅只是睡不着。
事情一點眉目都沒有。
想要搞清楚,似乎是一件很難的事情,當年發生了什麼事情,他一點也不知道。
不光他不知道,任何人都不知道,這纔是最難的地方。
他沒有辦法親自去問侯儒,也沒有辦法從王彩梅那裏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就連事情的當事人,他的祕書費子棟也不知道,當年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情況。
從來沒遇到這麼難查的事情。
他讓善於蒐集情報的司空見出去調查了一下,關於當年的事情,包括那些常委,那些包工頭,甚至當年那座立交橋的施工者都找了,還是一無所知。
晚上七點多。
紀少龍漫步在青城市的大街上。
他心口的位置,有些不太舒服,或許是太憋屈了,也或許是現在的形勢,對他來說,太不利了。
蘇戰和費子棟跟在紀少龍身後。
費子棟原本是打算跟紀少龍說些什麼的,被蘇戰給攔住了,他告訴費子棟,紀少龍一般這樣的事情,他都是在想事情,不要打擾他,靜靜跟着他就好了。
路邊,一家小喫店的門口。
紀少龍駐足了下來,猶豫了一下,然後走了進來。
蘇戰和費子棟也跟了進去。
這個時間,都有些餓了。
最近一段時間,紀少龍都沒有好好喫飯,這樣下去,胃是扛不住的。
三人點了幾個小菜,都不說話,直接開幹。
剛剛吃了一半,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看起來十幾歲的小男孩,走進了小喫店裏面。
這個時間,店裏其實是沒什麼人的,只有紀少龍他們一桌。
小男孩四處看了看,然後走到了吧檯後面的老闆那裏,輕聲說道:“老闆,我能不能跟你討一杯水喝?”
老闆是個中年女人,一聽到這個小男孩要討水喝,似乎沒反應過來。
頓了頓,拿起了一個杯子,在飲水機那接了水,放在了一張餐桌上,說道:“你喝吧。”
小男孩咕咚咕咚就把一杯水給喝了下去,或許是看到紀少龍他們桌子上的菜了,嚥了一下口水,將杯子還給了那個女老闆,說道:“謝謝你!”
然後,神情有些落寞地要離開了。
這一幕,被紀少龍看到了。
他連忙站了起來,說道:“等一下!”
那個小男孩愣了一下,回頭看向了紀少龍,問道:“叔叔,你是叫我嗎?”
紀少龍放下筷子,下了桌子,走到了小男孩的面前,蹲了下來,看了看外面的天,說道:“你穿着校服,天色也不早了,怎麼這麼晚還不回家?”
小男孩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紀少龍看出來了什麼,問道:“你是不是還沒喫飯?”
小男孩又咽了一下口水,說道:“對!”
紀少龍明白了,他對着老闆說道:“麻煩你給我們添一副碗筷,然後再炒兩個熱菜上來。”
小男孩也沒拒絕。
坐上去之後,雖然有些拘束,但是美食的誘惑還是很大的,他拿起那碗飯,很快就幹了下去,似乎沒喫飽,紀少龍又幫他盛了一碗,男孩還是很快喫完了,不過,這一次他不要吃了,什麼也不要吃了。
紀少龍怕他一個人孤零零走上大街,等他喫完之後,就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男孩說他叫明明,今年讀初一,是住校生,明天是週末,所以今天他回家了。
可是沒有鑰匙,他進不去自己的家,只能在外面孤零零的,也沒喝水,也沒喫飯。
這就讓紀少龍有些奇怪了。
一個初一的男孩子,已經晚上七八點了,家裏人還不回來,這是要幹嘛?
不問不知道,一問嚇一跳。
這個明明的父母,已經離婚了。
他被判給了他的爸爸。
爸爸再婚了,媽媽也再婚了,後媽嫁給了他爸爸,帶着一個比他還小的弟弟,平時父親不怎麼管他,後媽對他也不好,一般只會疼她的親兒子,對明明一向是不管不問的。
這個明明原本是有一把家裏的鑰匙的。
可是他的這個“弟弟”前一段時間把鑰匙丟了,後媽就讓他把鑰匙給他的弟弟,所以,他就沒鑰匙回家了。
紀少龍當時就在想,或許是孩子的父母不知道他在外面。
於是,問孩子要了父親的手機號碼。
不打不知道,一打就懵逼了。
孩子的父親告訴紀少龍,他沒時間回來,他在外面喫飯,要回去,必須要到十二點多,他直接讓紀少龍打電話給孩子的親生母親。
紀少龍沒辦法。
只能掛斷電話,打電話給孩子的親生母親,可是這個電話,更讓他生氣了。
孩子的親生母親告訴紀少龍,她現在也要帶自己剛生的孩子,沒有辦法來接明明,還是直接掛斷了電話。
他當時打這兩個電話的時候,並沒有避諱着明明。
因爲他覺得,不管是什麼父母,得知了孩子的這個情況,應該馬不停蹄過來的,可是他沒想到,世界上居然會有這般的父母。
會讓自己的孩子,淪落街頭,連口水都要去討。
他不知道世界上的父母到底是什麼樣的的,但是他知道,如果暖暖遇到了這樣的事情,他就算是在天涯海角,都會立刻回去的,毫無顧忌地回去。
孩子很有禮貌。
注意到父母都不願意來接他之後。
他便給紀少龍鞠了一個躬說了謝謝要離開了。
紀少龍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失落。
可是,他居然這般堅強,這不是他這個年紀應該有的堅強,如果非要有,那一定不是堅強,而是他知道事情的結果會怎麼樣,他習慣了。
不知道爲什麼。
看到這個孩子這般表情,紀少龍的心口隱隱疼了一下。
那不是因爲心臟搭橋手術的後遺症,那是一種心疼,從內心深處擴散開來的波瀾和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