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神醫果然被宮婉淑的話吸引了注意力,他非常高興地誇讚了一番。
“您喜歡就好,等您什麼時候有空了,能在京都長住的時候,可以隨時進宮來我這裏,我還有很多新鮮喫食沒能讓您品嚐呢。”
宮婉淑笑着說道,沒想到這鐘神醫還是個美食家,看來自己這美食誘惑還就挺合他們心意的。
“好啊,等老夫來給你調理身體的時候,你可要好好讓老夫長長見識。”
鍾神醫一下子就來了精神,已經完全把剛纔被吵醒的事情忘記了,李忠看到宮婉淑三言兩語就把鍾神醫安慰好了,心裏對宮婉淑更加佩服了。
不過他依舊不敢出聲,生怕鍾神醫冷不丁又想起來這回事,於是求助地看向了宮婉淑。
宮婉淑接收到李忠的眼神,很快就明白了李忠的意思,她笑着擋在了李忠面前說道。
“今天時候也不早了,您剛回來也需要多休息,我讓荷月送您出宮吧,正好給您端一罈子泡菜帶上。”
鍾神醫被宮婉淑的新詞彙吸引了,他下意識覺得這是個好東西,於是悠哉悠哉地摸着鬍鬚,等着宮婉淑繼續說下去。
“這泡菜可是我的拿手手藝,您一定要嚐嚐看,要是喜歡的話我再多給您準備點,等您下次回來再喫。”
鍾神醫滿意地點點頭。
“好啊,看到你這女娃兒這麼有自信,老夫也對這個什麼泡菜很有興趣了,老夫晚上回去就嚐嚐。”
然後他又看了一眼抱着個罈子來的荷月,眉頭一皺。
“這出宮的路還遠着呢,就不用這個瘦巴巴的小女娃替我送出去了,這不是有個現成的人嗎?”
鍾神醫指了指旁邊的李忠,他其實也不是真的想對李忠發脾氣,只是習慣了一覺睡到自然醒,突然有人打擾肯定不開心。
李忠被點到名以後立刻自覺地從荷月手中接過了罈子。
“荷月姑娘,讓我來吧,我正好把鍾神醫給送出宮。”
李忠看鐘神醫也不再訓斥他了,心裏好受多了,否則要是真的讓鍾神醫不開心了,他的罪過就大了。
雖然鍾神醫現在沒有官職在身,但他很受宇文桓尊敬,這就足以說明他在宇文桓心中的地位,這樣的人可不是他一個奴才能惹得起的。
“行了行了,我也不是那種不講道理的老頭,你不用這麼緊張,咱們走吧。”
鍾神醫催促着李忠,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趕緊回去嚐嚐這個泡菜到底是個什麼了,不過他也沒忘記回頭提醒宮婉淑。
“女娃兒,老夫就先回去了,別忘了下次再見的時候給我多準備些好喫的。”
宮婉淑笑着答應了他,心想這裏的老人家還真是一個比一個好玩,一點也沒有那種封建老古板的樣子。
不過她也知道這只是她目前見過的老人都比較可愛,民間還是會有那種可惡的老人存在。
……
這還是宇文桓登基以來,李忠第一次見到宇文桓這麼出神的樣子,他不由得納悶宇文桓這是怎麼了。
只是他也不敢探聽宇文桓的心思,只能等着宇文桓自己開口。
而宇文桓此刻的心情是複雜的,剛纔他已經把這本冊子從頭到尾翻閱了一遍,發現了很多朝中重臣違反法紀的事。
可他卻沒有在冊子上發現任何關於宮丞相的事。
一直以來在他心裏宮丞相都是野心勃勃的人,肯定會揹着他做不少事,卻不曾想如此出乎意料。
宮丞相入朝爲官這麼多年,不僅沒有貪污受賄或者欺壓百姓,甚至連私宅或者山莊都沒有買過。
按照冊子上顯示出來的情況,宮丞相簡直可以說是再清正廉明不過了。
可是宇文桓卻無法相信這樣的結果,只因爲在他印象中,宮丞相在他當太子的時候就經常處處與他作對。
這樣的宮丞相,怎麼可能不是對他不滿?
可如果宮丞相真的對他不滿,哪又怎麼會安安穩穩地坐着丞相的位置,一點違背法紀的事情也不做?
宇文桓徹底陷入了困惑之中,他一直以來的固執已見,十幾年對宮丞相的恨意,突然間就被這個冊子給打破了。
“陛下,您該用飯了。”
李忠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宇文桓有所動作,他就有點急了,這個天雖然飯菜不會那麼快就涼掉,但天氣炎熱,放久了終究是不好了。
宇文桓這纔回過神來,他心事重重地放下了手中的名冊,一頓飯喫得也是索然無味,沒喫幾口就放下了筷子。
李忠看到宇文桓這幅樣子,知道他肯定是有心事了,於是很快就把飯菜撤了下去,悄悄地退了出去,爲宇文桓關上門。
宇文桓又回到御案旁坐下,他重新看起了這本冊子,可是總覺得心裏一股煩悶之氣散不去。
看着看着宇文桓不知不覺就又走了神,他的思想又回到了宮丞相身上。
他突然有些明白爲什麼宮婉淑罵他冷血無情,疑心病太重了。
仔細想來,自己這麼些年明明沒有發現宮丞相做什麼出格的事情,就憑着宮丞相對他以前態度不好就認定了宮丞相心術不正。
就算他登基以後,宮丞相已經改變了態度,每次看見他都畢恭畢敬,他依舊固執地認定了宮丞相這是在僞裝。
難道這一切真的都是自己想錯了,是他一直以來都在誤會宮丞相嗎?
那這樣的他真是太過剛愎自負了,對宮丞相的偏見都能讓他矇蔽了雙眼,把他們之間的關係鬧得這麼僵。
這一瞬間宇文桓突然有些後悔,如果宮丞相真的這麼坦坦蕩蕩,那他這麼多年不僅對不起宮丞相,也辜負了宮婉淑的一片真心。
他不能允許自己再錯下去,他一定要證明宮丞相到底有沒有心術不正,不僅是爲了宮丞相,也是爲了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