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當畫妖師三百年 >第34章 端好,放平
    韓江是算命老修士模樣,手中陰陽旗一翻,用萬化術將之變成白骨劍。

    暗啞白光一閃。

    殿中渾濁妖氣霎時間消散無蹤。

    樹妖坐在原地未動,身子斜着掉下去一半,慢慢變成了兩塊被劈開的木頭。

    焦黑,平均。

    死亡讓它走馬燈般想起一千年的時光,從生到死。

    讓它感到驕傲的是,親手毀了青雲觀,這地方本該屬於它,就因爲天上飄過一朵雲彩,莫名其妙來個修士,成了人家地盤。

    遺憾的是沒下過山,沒殺幾個山下人,那些香客很討厭,皮膚上到處都是他們刻畫的“到此一遊”。

    ……

    一千年前。

    名叫黃雲的修士,揹着桃木劍,路過平峯山,建造青雲觀。

    當時山頂有一顆銀杏樹,見它吸取大山靈氣,生長旺盛,便適時澆水養護。

    斗轉星移,春去秋來。

    眨眼傳到第三代觀主,名叫趙豐收。

    一切如常,直到三十年前,某日傍晚。

    有個弟子在修心堂盤坐過久,內急,見四下無人,躲在銀杏樹下小解。

    此時銀杏樹靈智早已開啓數百年,礙於歷代觀主神通,將一身煞氣藏於地下深處,不敢化形。

    可人有不同性格,樹也一樣,銀杏樹妖有潔癖,見到有人如此放肆,一時失去理智,垂下枝丫。

    那弟子暢快之後,感覺頭頂生風,擡目去看,銀杏樹一條枝幹變得柔軟,似條長蛇般活了起來。

    弟子驚恐,褲子還沒提好,便要喊叫逃開,剛躥出兩步,整個人凌空被拉回原處。

    那條枝幹纏住其脖頸,將整個人懸至半空,生生勒死。

    趙豐收感知到異樣,趕到銀杏樹下,見到死去的弟子一隻手臂長在樹上,其他部分已經被樹妖吞進肚子,心頭怒火燃起,使出雷術從天上引下雷霆。

    巨大的閃電連續三次,劈在銀杏樹身上,葉子瞬間燒光,原本生機勃勃的大樹,瞬間成了枯木。

    哪知銀杏樹歷經千年,根基盤踞整座平峯山,在雷霆擊下時候,將精魄聚集在一段根鬚之上,躲過生死劫難。

    如此殘活二十七年,趙豐收年歲已到,即將仙遊。

    夜裏青雲觀中有異象,幾個弟子外出尋看,發現枯死二十多年的銀杏樹,正在換皮生根,嫩綠葉子急速生長。

    有弟子連忙稟告趙豐收。

    這位第三代觀主心頭一凜,掐指推算良久,發現銀杏樹已成妖邪,其精魄竟存於一段根鬚中,道了一句:“糟了。”

    飛身而出。

    樹妖化形成乾枯老者,緩慢走向正殿。

    弟子拔劍施法佈陣,哪知傷不到千年樹妖一寸皮膚。

    轉眼十幾名弟子被樹幹穿心,瞪目而亡。

    趙豐收雖是行將就木,一身術法神通依然尚存,取來傳承桃木劍,破指染血塗抹上去。

    一番鬥法,趙豐收體力不支,身上千瘡百孔。

    最後用盡畢生修爲,以桃木劍之威斬下銀杏樹妖一段根鬚,那裏面便是其精魄之本。

    把根鬚拿在手中鑽進仙人像裏,勉強困住樹妖,阻止其下山害人。

    當夜,山下平峯鎮,只見到青雲觀上光芒時隱時現,只當是仙人降福,很多人還虔誠跪拜,不知是他們其中一些人噩夢的根源。

    三年來,樹妖打破仙人像,卻始終無法移動那具骸骨,拿不回那段根鬚。

    雖然無法取出精魄,但只要靠近精魄便能施法害人,如今地下七十六人,便是它的傑作,之前有多少遇難人,更是無從計算。

    ……

    隨着暗啞白光消失,韓江垂下手中白骨劍。

    地上兩段木頭似乎心有不甘,可即便修行千年,也不過是一塊爛木頭,還是發焦被雷劈過的枯木。

    見到銀杏樹妖作惡不少,韓江用劍在空中寫了個火字,地上的千年木頭燃燒起來,片刻就成了灰燼。

    譚良民看着面前發生的一切,心有餘悸。

    這一劍,算是什麼水平。

    他沒見過劍仙出手,但是自家司主舞旋金刀的威風,肯定不如這一劍瀟灑。

    那個字,顯然是文修的絕學。

    能用修爲寫出一個字,可算成功,走在江湖上更無人敢欺,不知道韓公子能寫幾個字呢?

    這是韓江畫的第四十七種妖。

    樹妖。

    將白骨筆掛回腰間。

    仙人像座上的屍骨,化作一陣金光,在大殿中消失,其鎮壓的那段根莖,萎縮,再萎縮,沒了。

    好端端一座觀,因爲一次衝動的小解,將成廢墟,讓人不免感嘆。

    所以,爲了生命,要文明你我他,把握人生尺度,

    端好,放平。

    瓊漿玉液杯中待,溪水長河應入海。

    “獎勵,分身術……”

    “你可能不會持續太久……”

    兩人來到香案前,韓江翻書般二指移動,桌案挪開,裏面絕望喊聲求饒聲傳來。

    “放了我,求你了。”

    “你們把我妻子送哪裏去了。”

    “下來跟我單挑。”

    ……

    “我先回去,剩下的交給你。”韓江不想讓人看到他,如今修爲越來越高,劍法筆法更加純熟。

    深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萬一哪個劍仙或高人心眼小,容不得別的比自己拉風,一劍劈了自己,豈不可惜。

    想到早前初見張風的瀟灑,不禁打個冷戰。

    不說世上高手,單說天天在煉妖司司主眼皮底下行動,一旦被發覺,立馬就是舞臺中央的人物,萬衆矚目。

    司主一個不開心,還不是被當妖來煉。

    譚良民點點頭,已經過了一年的磨合期,對於韓公子的瞭解,還是比較深。

    走下山來。

    看到漫山遍野分散着妖氣,知道都是銀杏樹妖的手下,它們全部瑟瑟發抖藏於茂密林中,不敢露頭。

    站在山腳下,背對平峯山。

    左手負在腰上,陰陽旗變回白骨筆,右手提筆,對着蒼天寫了個火字。

    燃燒的字體隨風而散,像寫在石頭上的墨字,水浪一衝便消失了。

    就在此時,山中不同地方,同時起火,數不清的小小樹妖四下奔逃,過程中牽連到無法行走的樹木。

    “你不要過來啊!”

    一顆剛開啓靈智的樹,見到有同類滿身是火,朝自己跑來,驚恐大喊。

    可惜沒腳,只能眼睜睜看着火苗落在身上,然後越燒越旺。

    放火燒山。

    因術法強大,燃燒只用了一炷香時間,等譚良民帶着悲慘香客們下山,原本銀裝素裹的山,成了黑煙焦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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