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繼續去往生靈城。
爲了不招惹太多麻煩，韓江將馬車從白骨紙裏拿出來，然後二人以商人的身份行走在大路上。
一路上，倒是遇見很多妖邪與怪獸，那些東西見到是人族商人，也沒有去搗亂，妖主的命令，他們還是比較遵守的。
而且商人會將人族裏的很多稀奇古怪玩意帶過來。
不出三日，二人遠遠便看到了生靈城，那城隱約出現在視線之中。
推算一下大概的路程，估計還需要半日才能到達。
妖族的季節也分四季，估計現在跟人族差不多，應該也是入秋時節，很多古怪的樹木上葉子發黃，落在道路兩旁。
只是天空一直是暗淡的。
韓江有時候想不明白，既然同樣都是在這個世界裏，爲什麼兩個族羣的地域，天空會是不一樣的顏色。
大概是跟兩族修行的方式不同吧。
其實妖族境界裏面，也並不全是灰暗的色彩，有些地方也會見到晴空，只是韓江入了妖域這麼久，只見到過一次。
如此說來，這邊的天有幾層，在灰暗的天空之外，纔是真正的天空。
他也只是猜測而已。
……
生靈城裏無生靈。
那不過是一句口號，讓人族膽寒的口號。
韓江進入生靈城裏，比進入人族的任何城市都容易，守門的幾隻大妖獸並沒有盤查，只是盯着兩個人類看了一會兒，便去看別的地方了。
城池跟人族的也不太一樣，石頭好像都是亂磊上去的，但是沒有人敢說這個城池不結實。
在這個世界，只憑借外表看東西結實程度，是很愚昧的行爲。
主要看其中蘊含的能量。
就算是一張紙，倘若有足夠的力量支撐，它也是刀槍不入的。
唐九妹算是開了眼界：“先生，這城真的很特別，好像並沒有太大的戾氣。”
“城是靜止的，能讓人感受到戾氣的，永遠都是活物。”韓江也覺得這座城很有意思。
他們是從東門進入的。
生靈城只有東門是給人族開放的，交易的市場也是專門規劃的一片區域，其他地方是禁止人族商人踏入的。
不過規矩是死的，剛開始大家都會遵守，後面就鬆散很多，有些好奇心大的商人，便會花些銀子，進入禁地。
而結果往往都是很失望，很冷清，除了能見識到很多可怕的妖獸以外，就沒有其他什麼。
而妖族也並不是爲了隱藏什麼祕密，只是學着人族的樣子，弄了個專門的市場而已。
韓江與唐九妹入了城，在東城區的範圍裏，找了一間下榻的客棧。
這是進入一個陌生地方最重要的事情，也是第一件要解決的事情，然後才能去做其他事情。
韓江原本是想調查一下生靈城裏的佈局，瞭解一些關於妖族的事情，最根本的是，他想探知妖族爲什麼是妖族。
一個世界上不可能出現兩個主宰，就算有，經過漫長的時間，也總會有一方消失，但是很顯然，人族與妖族爭鬥了不知道多少個萬年，始終都同時存在。
生靈城並不是妖族的主城。
生靈城充其量就是個中等城市。
他們入住的客棧很糟糕，很顯然妖族在享受這方面並不在行，或者根本就沒在乎這些東西。
韓江在客棧裏，拿出地圖看了一會兒。
竟然感覺頭腦昏沉。
這幾日他已經休息足夠了，靈氣與香火之力也已經恢復差不多，這憑空的頭痛讓他有些慌亂。
自打穿越而來，這還是頭一回，就算是當年做畫妖師的窘迫時候，心情也沒有這麼慌。
狀態真的是越來越不對勁了。
他感覺自己越來越昏沉，而且好像還出現了幻聽。
“小畜生，老夫讓你享了這麼多年的福氣，你竟然敢忤逆我的意思，”
“百妖譜是你身體的一部分，你永遠都別想擺脫，一旦離開百妖譜，你將成爲一堆灰塵，”
“在這生靈城中，便有很多妖邪可畫，你只需要畫下一個，便能得到更大的祝福，你將與天齊高，接受世人的崇拜。”
那聲音很像一個老者的聲音，沙啞得很，他好像不停的在韓江耳邊說話，可是韓江卻見不到任何人。
他東張西望，像個失心瘋的人一般。
唐九妹在旁邊見到這個情況，連忙倒了一碗水：“來，先生喝點熱水。”
是啊，熱水好像是萬能的靈藥。
韓江真的喝下了一碗，果然清醒很多。
“先生怎麼了？從前沒見過你如此。”唐九妹有些擔心。
“好像要被奪舍了，要不九妹你走吧，現在待在我身邊實在太危險，反正如今你境界已經在破塵之上了，我再給你些丹藥，到時候這世上能殺死你的人，就會很少，”
“你自己在江湖上走，千萬別出頭，就當個普通人，遊山玩水，逍遙人間，那樣便好。”
韓江好像在交代遺言一般，絮絮叨叨很久。
唐九妹等韓江說完話，就扶着他躺下：“先生亂說些什麼，我怎麼可能自己去走江湖，你這個樣子，我得照顧，就算被奪舍了，大不了我幫你殺了你。”
“？？？”
“再說了，我跟着先生慣了，真要一個人出去，很不習慣的……先生肯定是在苦囚鎮耗費靈氣過度，產生了一些幻覺，等再調養些日子，就會好起來的。”
唐九妹不願意自己走，如果真的離開韓江，她的人生似乎就失去很多意識，從她被封入畫卷中起，到後來經歷了六百年的時光，那種寂寥實在讓人難以忍受，好在遇到了先生，她才重新看到生活裏的美好。
“隨便你吧，如果真的發現我不對勁，你就幫我殺了我吧。”韓江現在舒服一些，躺在牀上，思考接下來的事情。
如今好像只能在生靈城裏住上一陣子，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從一個城裏人的口中，一樣能知道很多關於妖族的事情，只要方法得當，捨得給銀子和寶貝，就不怕別人不開口。
人有貪慾，妖一樣也有，只是各自喜歡的東西不同罷了。
就像一個人喜歡金銀，換成個蜘蛛妖，你送他一坨毛線，他一樣很開心的。
就這麼定了，放緩生活節奏，養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