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老闆去另外一邊取車了，說是讓他們漫步到洱海門，她去哪裏接，讓他們看一下不一樣的大理古城。
十一點的古城已經很冷清了，只有幾條熱門的街道還在營業，地攤和路邊的小喫都已經收尾了，大理古城歸於平靜。
“這一次應該也不會被猜出來吧？”
“唔...或許。”
夏安歌對顧蠻子笑了一下，露出自己的小白牙，她知道他說的上次是什麼，是他唱給賴景明的那時候，也是音樂餐吧，只是那個看起來高檔很多，而且被猜出來也是她猜的。
“喜歡嘛？能不能消氣？”
顧知南想了一下，覺得就算被發現，他只要不承認不就好了，網絡的遺忘性太大了,沒幾個會一直惦記。
“我沒生氣呀，還有，你什麼時候寫的歌？”夏安歌反問了一句。
“大概，或許，就剛纔吧。”顧知南笑了一下，冷雨夜過後其實他也沒有怎麼過度使用插件了，都是平時有一些細碎的回憶慢慢整理出來。
沒有小黑屋，也沒有一些不該出現的幻覺。
挺好。
他喜歡這個人間。
“哦。”
夏安歌好像很理所當然，她看看跟進來的時候不一樣的大理古城，她深呼吸了一下，溫柔的捋一下頭髮。
“這樣的日子真不錯，不想當明星了，夏媽媽的願望我也完成了，我的知名度應該很夠了，怎麼可能會有人能認出來，我在雪地的時候，連我自己都不認識我自己呢。”
她回身，在倒退着走，絲毫不怕身後會不會再碰到人或者磕碰到，顯得很輕鬆寫意，臉上也淨是笑意。
顧知南沉默了一下，看着她肆意綻放的笑容，但她的眼睛不會騙人，她還是想。
或許真的只是想問一句。
爲什麼。
也或許真的早就不在了。
但總該有個結果。
“如果命運是世界上最爛的騙劇，你就要爭取，做你自己人生最好的演員。”
顧知南對房東大人伸出手，她聽話的握住，皺了一下鼻子，眼裏有些水霧，恢復了正常的走路，像是拉着顧知南在前進。
“顧知南，你覺得小溪調皮嘛。”
“她很乖。”顧知南想到那個翻版房東大人就想笑。
夏安歌偷笑了一下，不知道是在笑顧知南還是想起了夏小溪，她輕聲說着，語氣輕鬆。
“其實小溪一直都知道夏姑不是她的親生媽媽，她喜歡看夏姑喜歡看的電視劇，不是因爲她喜歡，而是她現在的媽媽喜歡，她不要再被拋棄，我從來不敢想，她其實一直都懂，可她才7歲，她明明笑的那麼開心。”
成長就是將一個哭聲調成靜音模式。
顧知南這一次沉默了很久很久，夏安歌也沒有再說話，只是緊緊拉着他的手走在這安靜的古城石板路上，很溫暖，而且無比真實。
“能背揹我嘛，我不想走路了，求你啦。”
夏安歌轉瞬回眸，眼裏水茫茫一片，卻沒有落下來，她退後兩步，腦袋撞了一下她認爲最溫暖的胸膛，語氣軟綿綿的。
“求求你啦。”
最溫柔的月光，也抵不過她轉瞬回眸的眼神。
顧知南心裏溫暖一片，劃了一下房東大人的鼻尖，在她面前蹲下。
“上來。”
安靜的古城下，一道長長的身影迎着月色往前面的洱海門走去，顧知南走的每一步都很沉穩，託着的身子也很平靜。
“昂。”
“我真的可以做自己嘛？”
“爲什麼不行？我都做自己了，房東大人不做自己，我把你腳擰斷，丟到洱海洗澡。”
“哦，顧知南的做自己，很兇。”夏兔子縮縮腦袋，想了一下不能那麼慫，用腦袋撞了一下他的背。
“你敢！？”
顧知南忍着笑，沒有再回答她，他敢不敢，早就有答案了。
夏安歌趴在他的背上看着遠方的月亮，小聲道。
“今晚的月亮很美。”
“月色下的兔子，人間絕色！”
顧知南揹着房東大人轉了一個圈，嚇得她緊緊抱住顧知南的脖子，顧知南嘴角瘋狂上揚。
小房東抱緊了的手再沒有鬆開，顧知南腳步卻顯得很輕快，還刻意放慢了腳步。
爲的只是讓小房東多欣賞欣賞月色。
洱海門下，有些眼熟的寶馬就停在那裏，楊老闆站在車邊，朝他們招招手，顧知南笑笑，溫聲道。
“夏兔子。”
“不是兔子！不許再說我是兔子，我回去就把威信頭像改掉！”
“好的夏兔子，時光不回頭，當下才重要，人是爲明天活着的，一歲有一歲的味道，一站有一站的風景，花會沿途盛開，我會沿途陪伴，無論是安歌還是小溪，我都在。”
夏安歌鼓着嘴，笑意冉冉，卻是握拳在他背上敲了一下。
“不是兔子，是你的房東大人！我要把頭像改成小公寓的照片！”
“好的房東大人，建議把暱稱也換成寧靜似水，陳女士的是寧靜如水。”
夏安歌想了一下，不禁偷笑一聲，因爲夏姑的威信名字也是差不多的，叫沿途風景。
“壞。”
她的小白鞋落地，便又蹦跳着去了車子邊，跟等待中的楊老闆打起了招呼。
只餘留背上的溫暖。
顧知南無奈笑笑，擡頭看了一眼月亮，不禁笑出聲，是挺美的，可在他的眼裏，溫柔的月亮都應該是夏安歌。
回去的路上，楊老闆特意繞了遠路，顧知南和夏安歌欣賞到了深夜的環海西路下的洱海。
三個人都沉默的沒有說話，楊老闆安靜的開車，顧知南和夏安歌都不約而同的看向開着的車窗的洱海，聽着海潮聲，聽着車內楊老闆播放的車載音樂。
切換中，到了一個寧靜的旋律，楊老闆明顯愣了一下，沒有再切歌。
顧知南不知道，但夏安歌聽過這一首歌，眼裏有些異彩。
這是一首英倫風的歌。
盤尼西林樂隊的《再談記憶》，一首華國人演唱的英文歌，平和的旋律恰合時宜的映襯了現在的環境。
“說吧，再說一遍，有時候，那些記憶縈繞在我的腦海。”
三個人都默契的聽海潮聲，聽歌，聽自己的呼吸聲。
迎着海風，各自有各自的記憶，這首歌竟顯得無比的契合現在的環境。
顧知南不禁看向前面開車的楊老闆，車內稍顯昏暗的裝飾燈把她的臉襯托的有些悲傷。
楊老闆好像意識到了什麼，她側了一下頭，看見顧知南的眼神，柔柔笑了一下，繼續認真開車了，只是嘴脣輕喃，該是在跟着哼唱，散發的情緒像是留不住落日的萬丈深海。
就好像歌詞大意裏面所說。
“你知道，往事會給我自由。”
她把自己隱於人間煙火，卻又嚮往着人間煙火。
既姽媔於幽靜兮，又婆娑乎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