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內堂的房頂,燕青輕輕把瓦片放在了上面。

    他心中怒火中燒,沒想到李固是如此無恥的小人。

    他冷靜分析了下,最後決定還是留李固一條性命。

    要是殺了李固,肯定會觸怒梁中書,坐實了盧俊義謀反的罪名。

    再者就是盧俊義不相信李固背叛了他,要是殺了李固,盧俊義必然動怒。

    只有留着李固,才能讓盧俊義看看這個賊人是什麼模樣。

    他偷偷跟着李固,見他出了知府宅子,並未離去,而是轉而去了附近的大牢裏。

    在這裏,李固找到了牢頭蔡福。

    他塞給蔡福一張千金的銀票,拜託他在裏面好好“照顧”盧俊義。

    蔡福的眉心一緊道,“李管家,燕國公說起來也是你的主子,你就這麼希望他死嗎?”

    李固尷笑道,“大人也知道,我家主人通匪的案子,是小人告發的。要是他還活着的話,那一出來死的就是小的了。所以,還請大人想辦法幫小人一次。事成之後,小人還有重謝。”

    蔡福把銀票收了起來道,“錢我可以收,但是人我不能殺。盧俊義乃朝廷要犯,要是在獄中出了事情,那知府老爺一定拿我查辦。你且回去等待消息,總會有何時的機會的。”

    李固着急道,“死罪能饒,大人可以想辦法讓他受點活罪啊!”

    蔡福看着他滿心厭惡,不過臉上仍舊帶着笑容道,“這個自然,李管家放心就好。”

    李固聽他答應了自己,連連合手致謝,離開了此地。

    蔡福看着他離開,往地上淬了口唾沫罵了一句,“無恥小人,着實該死。”

    他轉身去了死牢,把銀票拿出來,放在了盧俊義的面前道,“按照道理,國公家的家事蔡某不該過問。但是你家管家太過無恥,剛纔竟然給我這個,讓我對你下黑手。”

    盧俊義的虎眉一緊,拿起銀票驚詫道,“這是我們麒麟票號的內票?”

    這銀票,有內外之分。

    內票是盧俊義的私錢,平時只有李固和盧家的族人才能動用。

    “這怎麼可能?”

    盧俊義的手都抓在了死牢的牢門上面。

    他想起了燕青跟他說的話,臉上的神色不停變化,最後幾乎是咬着牙罵道,“這個無恥小人。”

    蔡福與他說道,“國公遭難,真正爲國公奔走的只有公子一個。還請國公睜大雙眼,看清楚這身邊人到底是黑是白。”

    盧俊義到底是經過沙場生死,很快平靜下來,與蔡福感謝道,“多謝兄弟如實相告,盧某要是渡過此劫,定當以厚禮相報。”

    蔡福擡手抱拳道,“我蔡某是敬你們盧氏一族,若是沒有你們,這燕雲十六州還在北面獠人手裏,不求國公什麼報答。”

    盧俊義與他點頭,對蔡福更加佩服。

    朝廷大理寺,刑部和御史臺的公文很快從傳送通道發回了大名府。

    朝廷三司會審,同意了梁中書的意見。

    因爲沒有什麼關鍵物證,在童貫和蔡京雙方的共同運作下。

    朝廷只是判處燕國公盧俊義刺配流放西涼州,剝去功名,並未要了盧俊義性命。

    本來大名府的流放地都在齊州的蓬萊沙門,只是因爲齊州被宋公明佔據。

    現在最大的懲罰就是西涼州,距離大名府萬里之遙,遠在西漠之中。

    朝廷的意思也很明白,殺了不了盧俊義,那邊讓他老死在沙漠裏。

    這其中有很多見不得人的勾當,對各方都是一個不錯的結局。

    梁中書收到公文,馬上把盧俊義帶上大堂,宣佈了對他的判決。

    盧俊義一時呆立在大堂上,死死的盯着梁中書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們盧家爲大宋國立下如此滔天之功,豈料皇上竟然不念絲毫恩德,如此輕信了小人的讒言。

    梁中書與盧俊義冷聲笑道,“燕國公,哦,不,現在你是身無功名的犯人了。你我在大名府也算是共處多年,恕本官直言,這次你該多多感謝本官。要不是本官在罪狀裏爲你求情,你早就人頭落地了。聽聞西涼州的風景極美,與西夏國接壤,是個極好的地方。你被刺配此處,那是你的造化和福氣。下輩子,你就在那裏好好生活吧!”

    盧俊義咬着牙,從嘴裏崩出一句,“狗官,你不得好死!”

    梁中書不屑大笑,“勝者爲王敗者寇,你隨便罵,只要你高興就行。只是可惜了你們盧家這麼多年積攢的錢財和公明,這一朝就要化成煙雲了。”

    他拍着驚堂木,讓人把盧俊義帶了下去。

    燕青在暗處長鬆了口氣,事情終於有了個結果,他的心也落了下來。

    大宋各州之間都有傳送通道,雖然大名府和西涼州不能直達。

    但是通過其他地方,還是可以轉達的。

    但是刺配的犯人是不能走這傳送通道,只能一步步的走過去。

    這一路山高路遠,將近一大半的犯人到半路就死了。

    官家對此事從來不做追究,大家也知道其中的門路,不過是這犯人的家屬沒有把錢塞足了。

    李固收到這個消息後,高興的馬上找到了此次押送盧俊義上路的董超和薛霸。

    這兩個獄卒做的就是這個活兒,一次外出便是一年半載的時間。

    李固給兩人塞了一千金幣,不過卻不是求他們照顧盧俊義,而是讓他們在半路結果了盧俊義。

    董超和薛霸欣然接受,本來他們也沒想過真的去西涼州。

    那地方是出了名的荒涼,要是真的走到那裏,估計得花費三年五載的時間。

    他們給盧俊義帶了枷鎖,在臉上刺了金字,用鐵索扣住了他的手腕,準備帶着他起行。

    蔡福和兄弟蔡慶給兩人塞了十個金幣,單獨爲盧俊義設宴讓他吃了最後一頓酒飯。

    蔡福與盧俊義提醒道,“國公,此地距離西涼州萬里之遙。朝廷如此判決,明擺着就是想讓你死在半道上。你若是不肯的話,我可以告知你的義子,讓他來想辦法。”

    盧俊義喝着酒,吐了口悶氣道,“我盧氏身受大宋皇恩,寧死也不能行不義之事。況且朝廷已經算是厚待於我,給我留了一條性命。不過是三十栽的光景,我盧俊義還是會活着回來的。”

    “國公真是忠君坦蕩之人,蔡某慚愧。”

    蔡福嘆了口氣,知道勸不住盧俊義。

    這位燕國公從來都是不食人間煙火,不知道這官場的險惡。

    現在他講的再多,盧俊義也不會接受。

    他與兄弟一起給盧俊義敬酒,與他大喫一頓後,讓董超和薛霸押送盧俊義上路。

    離開時,兩人給他們又塞了一百金幣,讓他們幫忙照顧盧俊義。

    董超和薛霸滿口答應,心中卻把盧俊義當做是待宰的羊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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