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睿王爺肯定會來吧?你打算怎麼辦?”

    蔡公公身穿深藍色薄棉襖,坐在二進院裏的搖椅上,一邊喝茶一邊曬太陽,好不愜意。

    藍粒粒則仍舊穿着單衣,上身套了件帶着一圈白色毛邊的小皮坎肩,少了絲清冷,多了些靈動。

    她正躲在蔡公公身後,無聊的偷偷用嘴吹動毛毛,看着它們全像一邊倒去。

    聞言一愣,

    “他爲什麼會來?您不是說會派個能打仗的人來嗎?”

    蔡公公扭頭看她,發現藍粒粒的驚訝不似作假,說:

    “睿王爺是這世上最會打仗的人,也是當今聖上最信任的人,此次與逆賊有關,他的身體又已經大好,是不二人選。”

    藍粒粒徹底懵逼了,

    “睿王爺,打仗,口水仗嗎?他確實能把人哄得一愣一愣的。”

    收到蔡公公回視的嚴厲眼神,她連忙訕笑兩聲,隨後不死心的追問,

    “師父真的不是說笑嗎?您說的睿王爺和我知道的那個是同一個人吧?被我一隻手推暈過去的那個?”

    這下輪到蔡公公驚訝了,不過他那張永遠淡然的臉上只是褶子微微張開,

    “你不是很喜歡聽當朝將軍的故事嗎?還最喜歡關於鎮國將軍的事蹟。”

    藍粒粒點頭,其實也不是喜歡聽,只是想事先了解一下上天給自己挑的夫婿情況。

    “睿王爺,鎮國將軍,你不知道?”

    “我知道睿王爺,就是那個病秧子,鎮國將軍,我也知道,您說他在戰場上算無遺策,大敗北疆王庭。可是,這兩者有什麼關係?”

    蔡公公從搖椅上坐起來,一字一頓的說道:

    “睿王爺就是鎮國將軍,這兩個是同一個人,就是你見過的那個人。”

    藍粒粒倒抽一口冷氣,

    “騙人的吧?那樣的人也能當將軍?”

    實在是顏朔給她的印象就是個病美人,走一步,喘三喘,還時刻想着尋死,這樣的人怎麼會是征戰沙場的英雄人物。

    況且,她感覺敏銳,從小武、九命和長生身上都能感覺到血腥氣,雖然他們掩藏的極好,就連蔡公公身上,她偶爾都能察覺見過血的味道。

    唯獨顏朔,她真的一絲一毫都沒感覺出來,哪怕是遭遇刺殺的那晚。

    就連她用精神力幫顏朔梳理能量,助他修煉的時候,都不曾在他身上感受到任何血腥氣。

    顏朔的一言一行也給她一種從小養尊處優的感覺,另外還有個把他寵成寶的強勢母親,怎麼可能會允許他上戰場,做那麼危險的事?

    藍粒粒帶着最後一絲希望問道:

    “他這個名頭是靠關係得來的吧?就是那種只躲在幕後,從不親自上陣,最後拿走全部軍功。”

    蔡公公伸出手指了指藍粒粒,

    “你啊你,讓我說什麼好?你覺得鎮國這個名號聖上會隨便給出去嗎?不要把所有人當成傻子!”

    “好嘛好嘛,我知道了。”

    藍粒粒連忙告饒,卻仍舊不死心的嘟囔道:

    “可是他那麼瘦,身上一點傷疤都沒有,和田莊那些上過戰場的人完全不一樣。”

    蔡公公已經不想問她爲什麼知道睿王爺身上沒有傷疤了,不過這件事他還是知道原因的。

    想當年,太醫院出品的冰肌玉骨膏全都被睿王爺要走了,惹得後宮嬪妃怨聲載道。

    這樣毀滅睿王爺形象的事,還是不要說爲好。

    於是他說:

    “睿王爺身體瘦弱是因爲疾病,當時聖上剛剛清政,朝堂上沒有他信任的武將是一方面,璟朝連年的安穩也讓武將懈怠了,根本沒人能起大梁。當時年僅15歲的睿王爺已經是文可爲相,武可爲將的人物,只是因爲疾病,不曾入仕。

    關鍵時刻,他毅然請命,前往邊疆,一待就是八年。雖然打服了蟄伏多年的敵寇,但是邊疆苦寒,終究對他的身體負擔太重,回京後身體每況愈下,所以才一直閉府不出。

    世間百姓只知深受帝寵的睿王爺,卻不知帶來安穩日子的鎮國將軍,實在是可悲可嘆。世人愚昧,還情有可原,你身爲侯府嫡子,怎會連這樣的大事都不知道?”

    藍粒粒撓撓臉,原主只有最開始上過幾年學,練就一手秀氣的蠅頭小楷,此外就是些悲春傷秋的詩句,國家大事一概不過心。

    後來幾乎就是幽閉多年的日子,對這些事更是不知曉。

    她訥訥道:

    “那師父,我該怎麼辦?”

    蔡公公嘆口氣,

    “爲師希望你能順應天性,無憂無慮的生活一輩子,但是樹欲靜而風不止,你的身份永遠是個問題。長公主那一番作爲更是將你推到了明面上,早晚,你都必須回到京城,解決這樁事情。所以,我教給你如何當個真正的大家閨秀,明白高門大戶的醃漬事情。可這些不是爲師的本意……”

    藍粒粒蹲到搖椅旁,把雙手搭在蔡公公的一隻胳膊上,

    “我明白師父都是爲了我好。活在這世上,不能傻乎乎什麼都不懂。以前是我運氣好,碰到了不跟我計較的睿王爺,但凡換了一個人,我早就不知道死過多少次了。”

    “你不欠他什麼,他幫過你,你也救了他。”

    藍粒粒低喃,

    “是啊,所以我們互不相欠。”

    蔡公公擰眉,

    “你的意思是——”

    藍粒粒直起身,微微彎膝,輕啓朱脣,

    “民女乃是揚州人士,遭逢家難,父母雙亡,如今和師父相依爲命。”

    “禮儀學的不錯。”

    蔡公公良久後又道:

    “如此決定也好,就算是睿王爺又如何。伴君如伴虎,時刻記得自己的位置,知道什麼可爲,什麼不可爲,也許不會有高官厚祿,但是保命足矣。皇上既然已經知道了你的存在,最大的危機就解除了。

    不靠睿王爺就不靠,反正不管忠勇侯府想做什麼,爲師好歹在京中幾十年,大不了舍下這張老臉,定能保你平安。”

    藍粒粒心中微軟,彎下腰一把摟住坐着的蔡公公,

    “師父對我最好了!您放心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要相信您教導的能力。”

    “正因如此,我才擔心,你有幾斤幾兩我還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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