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家可歸的流民,每年服徭役兵役背井離鄉的人,說不定還有前朝一直不肯歸順的勢力。”

    “前朝餘孽?”

    藍粒粒重複道。

    她聽蔡公公說過璟朝的歷史,也知道前朝皇室有一位公主流落在外。

    同時,藍粒粒還聽瞿瑾講過許多有意思的故事,一通腦補。

    一出出愛恨情仇的大戲在腦海裏上演,充滿了愛情的酸臭味。

    暗一可不像藍粒粒這麼戀愛腦,他表情凝重,

    “前朝已經滅亡近百年,真的會是他們嗎?”

    顏朔道:

    “最好不是,若真如此,他們蟄伏日久,百年間能發展成何等規模,難以想象。”

    說不定朝中就有他們的人。

    甚至整個江南都被他們暗中控制。

    如此一來,他們能在這裏潛藏多年,卻不曾被人察覺,也就不足爲奇了。

    藍粒粒心想,她這無意中的發現簡直是立了大功啊。

    回到藍府,她第一時間找到蔡公公,嘀嘀咕咕的許久,最後總結道:

    “師父,你說靠這些東西我能換個什麼頭銜?公主行嗎?”

    上午的陽光正好,正是蔡公公坐在院中搖椅曬太陽的時間。

    自家徒弟回來,蔡公公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到她談戀愛了,還是和睿王爺。

    雖然是好事,可是夜不歸宿然後就……

    怎麼想怎麼覺得自家孩子吃了虧。

    可是看藍粒粒這活蹦亂跳的樣子又不像。

    睿王爺的人品,他還是比較信任的,把這些不切實際的念頭拋到腦後。

    答道:

    “公主的位置你就不用想了,那是皇族中人,還必須是聖上的女兒纔能有的封號。如果你功勞足夠大,或許當今聖上看在睿王爺的面子上,會特封你一個縣主。”

    藍粒粒還指望能夠有個超過長公主的身份呢,結果白想了。

    縣主,一聽就不怎麼樣,比公主不知道低了幾個級別。

    “怎麼突然問這個,你不是向來不在意這些東西嗎?”

    “師父,我發現權力是個好東西,”

    蔡公公看到藍粒粒眼中不曾有過的野心,摸了摸她的頭,

    “是啊,多少人爲了權力擠破腦袋,又爲了得到它沾染多少鮮血。”

    可是就算他做到了最高的職位又有何用,還是一樣要伺候別人。

    然而,

    “想要活的好,就需要它,早點看清這一點,對你而言是好事,卻不能被它控制,你明白嗎?”

    藍粒粒歪頭蹭了蹭蔡公公佈滿皺紋的手掌,

    “徒兒明白。”

    只是,除了發現反賊的事情之外,她還幫顏朔弄來那麼多種子,上次江南總督平白搶走她五十畝的兩季稻收成,她還沒有算賬呢。

    這些加起來難道不夠換個公主的位置,她不要求比長公主高,只要能平起平坐就行。

    她聽瞿瑾說過,惡婆婆最是難伺候了。

    她纔不要受氣,如果顏朔敢讓她妥協,她就捲鋪蓋卷離開京城。

    藍粒粒設想的再多,有句話叫做計劃趕不上變化。

    大年初五,運河上陸陸續續截獲了幾艘藏着反賊的船隻。

    審問還沒結束,顏朔卻接到了一封從京城送來的八百里加急御令。

    彼時,藍粒粒正在房裏,咬着筆桿,趴在桌子上,想着自己都有哪些功勞,能夠當成換取權力的籌碼,聽到顏朔的話,毛筆啪的掉到紙上,暈開一片墨跡,

    “你,要走?”

    顏朔心裏也不好受。

    來了六天,可是兩人一起相處的時間滿打滿算連半天都沒有。

    這還是幸虧初二那天他們躲在空間裏。

    確立了彼此的心意之後,卻因爲他忙於搜捕行動,兩人一直不曾好好說過話。

    時隔兩年,一開始的陌生感還未完全消散,就要分開。

    “抱歉,邊疆異動頻繁,皇上命我去前去。”

    “不去不行嗎?他不是你舅舅嗎?商量一下,他會同意的吧?”

    “這次邊關連連戰敗,舅舅懷疑是軍中有內奸,事關重大,我身爲鎮國將軍,受萬戶百姓供給,保衛黎民安康,責無旁貸。”

    藍粒粒永遠無法理解顏朔爲了那些不認識的人浴血奮戰的原因。

    “可是邊關很危險吧?你以前不就受過傷。必須去嗎?”

    她聽過師父講鎮國將軍的故事,前幾天更是親眼見識過戰爭的殘酷。

    倘若是她被困在無路可逃的谷底,沒有空間可躲,她一樣會被燒死。

    異能不是戰無不勝的。

    何況顏朔的雷系異能根本不能使用,否則,不等他打勝仗,就會被當成妖怪抓起來。

    顏朔很感動於藍粒粒的關心,可也無奈於她的不理解。

    他不再多說,上前一步,抱了抱藍粒粒又很快鬆開,

    “我走了,等我的消息。”

    暗一已經牽着馬等在門口。

    藍粒粒望着那道紅色的身影跨上馬背,從山上的環形路上飛奔離開,不曾回頭,好似沒有一絲留戀。

    這和她想象中的愛情全然不同。

    沒有末世常見的並肩作戰,沒有普通的長相廝守。

    只剩一別兩寬,不知何時再見。

    上一次,顏朔在邊疆戍守了八年,這一次呢?

    總共在一起才三天,藍粒粒不可能等他八年的。

    又不是什麼山盟海誓,至死不渝的愛情,也太可笑了!

    藍粒粒回到桌旁,緩緩將幾張紙揉成一團。

    裏面還有她回到京城的計劃,現在卻成了她異想天開的證據。

    果然,什麼都沒有自己可靠。

    前腳還以爲能夠託付終身,後腳就被撇下了。

    山莊裏一下子變得空蕩蕩,明明正是過年熱鬧的時候,卻清冷的好似沒有一絲人氣。

    藍粒粒爬到房頂上枯坐了許久,看着那道紅色身影徹底消失在大路上,久久不曾離開。

    上一次顏朔回京也是如此匆忙。

    他總有各種各樣的事情。

    那麼多關心他的親人,那麼多他在意的國家大事,每一件都比她重要。

    如果說以前藍粒粒不喜歡顏朔在乎江山社稷,如今就是徹底的痛恨了。

    幸好,她已經不同於以往的無牽無掛,如今,她也有關心她的人。

    儘管沒有血緣關係,但彼此的在乎是真的。

    藍粒粒拍拍臉頰,收拾好心情,在夕陽落下之前,去和一直等着她的師父用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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