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極具嘲諷的嗤笑聲響起,話語之中蘊含着濃郁的輕蔑,“媽媽,你這話說得就有點不對,長得還沒有樓裏的丫環好看,怎麼可能過得好?”
說話的是一個瓜子臉、三角眼的年輕女孩,估摸着只有十五六的年紀,應該是張媽媽的侍女,看着還挺乖巧文靜,可惜就是長了一張嘴。
這個時代的秋漫長得與她現代一般無二,或許就是這種莫名的聯繫,才導致在秋漫死後,她成功穿到了她的身上。
醜?在現代時,她可是被稱爲長得最仙的藝術家,網友還戲稱她是被手藝所耽誤的超級明星。
她如今除了皮膚粗糙黝黑了些,身材還沒有長開,其他都與現代一模一樣,難不成這個時代的人審美不行?
“黑是黑了點,收拾一下還是可以看的,等下讓牡丹來教教她禮儀,讓她接客的時候不要衝撞了客人。”張媽媽翹着二郎腿嗑着瓜子,看秋漫的目光不像是在看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在打量一個貨物。
打量她到底能不能成爲她手中的搖錢樹。
別看鳳翔鎮這個地方窮,就算是再窮的人,張媽媽都有辦法榨乾男人荷包中的最後一文錢。
新送來的這個黑不溜秋的丫頭皮膚粗糙,身上就沒有一處地方是細膩的,剛纔簡單的拉了下她的手,手掌之中滿是繭子,一看就是從小幹農活到大的。
沒有一個男人不愛細皮嫩肉的女人,她這樣的丫頭,着實扎手。
但她閱人無數,這丫頭有一雙極爲靈動的雙眼,巴掌臉,櫻桃嘴,要是好好養她一身肌膚,肯定比頭牌牡丹還要美上許多,到時候還愁沒有辦法賺得盆滿鉢滿嗎?
小五不情不願的應了聲,“知道了,牡丹姐還在睡,等她醒了奴婢就帶……她去。”
張媽媽吐了口瓜子殼,“就叫她彩燕吧,以前叫什麼並不重要。”
“是,等下奴婢就帶彩燕去找牡丹姐,定會督促她將規矩都學了。”小五不喜歡秋漫,總覺得張媽媽對這個秋漫有些特別,但在張媽媽跟前,她是一點兒都不敢放肆的,張媽媽說往東,她不敢往西。
彩燕?怎麼會有這麼土的名字,還是說,在張媽媽眼中,土到極致就是潮?
在她們你來我往的對話中,秋漫的神智已經非常的清醒,整件事串聯在一起也非常的好理解。
應該是昨夜,她送秋進寶回家之後,回鎮上之時,意外被幾個壯漢給抓了,然後將她送到了怡紅樓的張媽媽處。
那幾個壯漢是張媽媽的人,還是將她賣給張媽媽從他們的對話之後無從得知。
秋漫檢查自己衣裙,還是昨天那身,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她就放下心來,看來那幾個壯漢並沒有趁她昏迷的時候亂來。
“事已至此,我就算問,張媽媽也不會說,要是張媽媽有什麼事情想讓我知曉,不用我問,自然就說了。”秋漫還沒有傻到在自己弱勢的時候還在張媽媽跟前鬧。
這種做法蠢笨至極,不僅會惹未來的老闆反感,還會讓她接下來的生活非常難過,要是張媽媽還暴打她一頓,她根本沒有反手之力。
不如先服軟,再找機會脫身。
畢竟怡紅院並沒有離開鳳翔鎮的範疇,她相信,以徐止然的機敏與聰慧,很快就會來救她。
她不能在徐止然救她之前反而自亂陣腳。
想到這兒,她猛地一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就如此篤定徐止然肯定會來救她?
這想法也只在腦海之中停留了一瞬,因爲張媽媽已經起身要走了。
“呵,你這丫頭還真有點意思,進了我怡紅院的門就是我怡紅院的人,很多個和你一樣被賣到這人的人,不是一哭二鬧三上吊,就是罵罵咧咧,我很不喜歡,來都來了,除了接受能有什麼其他的辦法嗎?況且鎮上週遭都在鬧饑荒,連樹皮都沒得啃,在我這兒可以喫香的喝辣的,有什麼不開心的?”張媽媽長得慈眉善目,說這話倒有幾分普度衆生的意味,“牡丹是我們這兒的頭牌,你去看看她的日子,就知道在我們怡紅院是怎麼樣的天堂了。”
秋漫甜甜一笑,眼中滿是真摯,“媽媽說到我心坎兒裏了,家裏一共四個孩子,我上頭有兩個哥哥,下頭還有一個弟弟,爹爹獨寵她們,對我非打即罵,能在媽媽手下討一碗飯喫,是我三輩子修來的福分。”
張媽媽往外走的步子頓住,又折返回來,“你這丫頭,對我胃口,一天都沒吃了,餓了吧?小五,等下先給彩燕端點糕點來,再送去牡丹那兒。”
秋漫道了謝,張媽媽纔開心的走了。
小五被要求留下來伺候她,說是伺候,其實是監視,生怕她不注意跑了。好歹是花了真金白銀買來的人,要是跑了,張媽媽找誰說理去?
剛纔張媽媽的言行,小五看在眼裏,果然,這女人就不是個簡單貨色!
秋漫快速的瞥了小五一眼,見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就覺得好笑,十幾歲年紀的孩子就是喜歡把所有的情緒都寫在臉上。
“彩燕姑娘餓了吧?我現在就去廚房給你拿點糕點來。”小五飛一般的離開房間。
當她關門的瞬間,秋漫便起身,腳步放輕,四處打量,推開窗,瞧見的是鎮上最繁華的街道,下面人來人往,小販的吆喝聲不絕於耳。
她站的位置目測與地面有十來米的距離,要是跳下去非死即殘,她還沒有重口味到這個地步,還沒有好好的活呢,怎麼能自尋死路呢?
正雙目放空想着脫身的辦法,突然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
阿和!
阿和剛從村裏回來,一臉菜色,腳下生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