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一杯果酒而已,喝了不會醉的,每個初次上臺的姑娘都會喝上一杯。你就當其是我們樓中的一個風俗,喝一杯酒,討一個好彩頭。”
立在銀紙托盤中的酒水澄明,小小一杯,喝上一口應該不妨事兒。
秋漫含笑端起酒杯乾脆的仰首一口喝了,當杯盞落在銀質托盤上發出清脆的相擊聲時,小五神色複雜的看了秋漫一眼。
觸碰到她的神情,秋漫的目光帶了幾分凝重。
這眼神什麼意思?難不成酒有問題?
剛想開口低聲詢問酒有什麼問題,後臺樂聲響起,張媽媽便催促着她上臺。
秋漫定下心神之後,從懷中拿出一塊同色珠簾面紗。
“彩燕,登臺表演怎麼能戴面紗?你要是戴面紗的話,那些公子少爺不就看不見你的臉了?”張媽媽眼尖,發現秋漫竟然戴上了珍珠面紗,好看是好看,就是看不清臉,頗爲惱人。
雖說晉國女子以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方式爲美,但青樓之中,還是露得越多越漂亮,膚如凝脂的大長腿一露,男人們心就酥了一半,腿便走不動道了。
再瞧秋漫這身裝扮,先是一襲英姿颯爽的男裝,又戴了個珠紗。
看臺離展開有一段不近的距離,既不露腿不露腰,也瞧不清臉,恩客們如何滿意?
秋漫急忙往後退了兩步,護住臉上的面紗,動作敏銳纔沒有讓張媽媽得逞。
張媽媽着急的搖着團扇,“你這丫頭,之前怎麼沒瞧出你這麼個倔脾氣?”
秋漫淡淡答道:“媽媽不覺得如此更有韻味嗎?”
張媽媽手中的團扇搖得更急,輕擡下巴,等她的後話。
“男人都喜歡征服,樓中的輕歌曼舞太多,大多少爺公子早膩了,讓他們欣賞一場完全出乎意料的表演不好嗎?越是戴了面紗,他們看得越仔細。”秋漫眼波流轉,的確勾人。
轉念一想,說得不無道理,要麼……信她一回。
“行吧,後臺的鑼聲敲得急,你快些上場,別耽誤功夫了。”張媽媽嘆了口氣,只好服軟,催促着她上臺。
秋漫繫好面紗的帶子,緩步上臺,她終究是要離開怡紅院的,鳳翔鎮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父老鄉親多見幾面也都覺得眼熟。
她要是這麼明晃晃的在臺上跳舞,以後就算逃出去了,在鳳翔鎮也做不了人了,一人一口唾沫星子就能將她淹死。這臉,萬萬不能被旁人瞧去。
樂聲崢嶸,與平日的靡靡之音大不相同。許多看客露出迷惘的神情,怎麼回事?溫柔鄉怎麼變了一種模樣?沒走錯啊……
秋漫一襲紅衣從天而降,微風浮起她鬢角碎髮,帥氣得如同遊歷山川的俠客。
看客們不明所以的看着,直到臺上的女子劍舞傾城,好看得令人不捨眨眼,他們才逐漸坐直了身子。
“聽說這是新來的彩燕姑娘,舞姿剛柔並濟,瞧得我都熱了。”
“如此一比,牡丹的舞俗了,還落了下成。”
王員外聽着旁人討論,眯着眼摸了摸長鬚,不愧是他看上的女子,創意果然別出心裁。
秋漫將記憶中的動作按部就班的跳完,動作放緩決定下臺,這才發現自己熱得有些不同尋常。
她熱得想將身上的所有衣裳都脫了,她逐漸意識到自己的情況不對勁,那杯酒……好像加了催情的藥。
她眼中隱隱燃着怒火走到張媽媽跟前,“媽媽,你的那杯酒……”
張媽媽幫其扇了兩下風,打斷她的話,“瞧你給熱的,你趕緊回屋沐浴更衣,等着拍一個高價。”
不過短短的幾句話的時間,秋漫的意識逐漸渙散,看來張媽媽在酒中動手腳是事實。
張媽媽翩然走開,笑盈盈的上臺報價,打算將秋漫的初夜賣出高價。
小五守在一旁伺候秋漫,“彩燕姐,你先跟我回房吧。”
秋漫冷靜的將她的手甩開,“你告訴我,你們到底在那酒中動了什麼手腳?”
小五望着她的臉,巴掌大的小臉有一抹可疑的潮紅,眸光如一泓秋水,愈發動人,她磕磕絆絆的說道:“張媽媽擔心彩燕姐晚上發揮的不好,纔在酒里加了一點藥,那藥不太多,應該沒什麼事兒……”
她越說聲音越小,越說越心虛。
秋漫擡手阻止她繼續說下去,事情已經發生,再糾結過去沒有意義,“有解藥嗎?”
“解藥?解藥就是男人啊,反正過會兒彩燕姐還得伺候人,這藥還能幫你們助助興,有什麼不好的?”這種藥在樓中一點都不稀奇,還有一些姑娘求着弄點這藥來助興呢。
秋漫微微喘息了兩聲,對小五好一陣無語。
身上又熱又癢,她飛快跑回屋中,將小五打發走之後,脫了衣裳跳進冷水之中,剛開始還有點用,能讓她的神智稍微清醒一些。
臺下的聲音很響亮,就算她沒有注意聽,都能聽見他們報價。
價格一路攀升,很多心中喜歡但錢包不允許的少爺老爺們逐漸不報價了,王員外一臉的勢在必得,“五百兩。”
張媽媽咧着嘴笑,買下這丫頭真的賺翻了,第一個晚上就能拍出五百兩的高價,以後可還得了?
“王員外五百兩拍下,可還有價格更高的?”
站在高樓的牡丹氣憤的將門重重甩上,當初她的初夜也才拍了三百兩銀子,憑什麼彩燕這丫頭能拍出五百兩的高價?王員外是銀子多的沒地兒撒的嗎?有那閒錢,給她送胭脂水粉衣裳不好嗎?
張媽媽的視線轉了一圈,剛纔還熱鬧得臺下鴉雀無聲,看來他們都默認了王員外五百兩銀子拍得彩燕的初夜。
“那好,恭喜王員外抱得美人歸。”
“慢着,我們家少爺出一千兩。”二樓一直沉默的雅間突然傳出這麼一句話。
所有人都嚇了一條,齊齊往聲源處望去,一千兩?那得是多少銀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