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坐在太陽地裏的所有女兵,此刻卻感覺後背發涼。
死亡。
這對於二十左右的她們來說,是那麼陌生。
青春的生命,因爲父母的保護,因爲社會的平和。
對於死亡,她們從未認真想過。
這一刻,她們需要去考慮死亡的時候。
突然感覺是那麼的可笑。
但背後,卻又透着可怕。
回想起子彈在身邊飛過的經歷,看着秦風冰冷的臉龐。
他的話,不是在開玩笑。
握着筆的手,情不自禁的開始顫抖起來。
這封信的意義,實在是太深了。
“報告,這不公平,我們是來參加訓練的,不是來送死的,爲什麼要寫遺書!”
坐在那裏的譚曉琳站起身。
她無法想象,自己剛剛下定決心參加訓練,就要直面死亡。
“沒有人讓你來送死,但這裏是狼牙旅,是西南軍區最強的特種部隊,訓練的傷亡僅僅只是一小部分,如果你們有機會,進入到一線部隊,我可以告訴你們,死亡率將會更高,我們面對的,是敵人真槍實彈的射擊,你我都不是銅皮鐵骨,傷亡在所難免!”
“你們以爲,特種部隊就是那種穿着酷酷的衣服,又或者是神祕帥氣的超人嗎?真正的特種部隊,就是和死亡爲伴,和死神爲伍,我可以告訴你們,狼牙旅的後山上,躺着數百名烈士,那裏也有我的戰友,我還可以告訴你們,在我戰友的墳旁,我已經留好了自己的墓地,沒有這種直面死亡的決心,就不要坐在這裏!”
秦風的話,聲聲入耳。
他的墳墓位置,早已留好,因爲沒有人知道,什麼時候會用到。
“你們現在可以退出,只需要敲響鈴鐺,你們就可以重新回到你們以前的生活,回到自己的原部隊,迴歸和平的都市,想想家中的父母,想想身邊的親人,你們會有大好時光去享受人生,你們可以去風景美麗的景點旅遊,還可以去國外度假!”
“可你們一旦加入特種部隊,你們這輩子都難有機會走出國門,更沒有時間去美麗的景區,沒有時間陪伴年邁的父母,終日和蚊蟲爲伴,和死亡爲伍,很有可能要承受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你們再想想,失去了你們,家中的父母怎麼辦,他們老無所依的模樣,你們作爲女兒盡孝的機會都沒有,爲什麼要和自己過不去,爲什麼要和人生過不去,放棄不是懦夫,而是放過自己!”
這種時候,秦風的話,猶如一把把利刃戳進心窩。
原本以爲熬過身體的折磨,就可以成就自己的夢想。
可這一刻,她們猶豫了,彷徨了。
握着筆的手,怎麼也不聽使喚。
眼淚,情不自禁的留下,作爲花季少女。
死亡的沉重,是很多人無法承受的。
哪怕,她們有千萬種理由選擇特種部隊。
可依舊有着無法割捨的情愫,讓她們對生,有着萬般留戀。
哭泣聲從原本的底底抽泣,道放聲痛哭。
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掛着悲痛和絕望。
即便是堅強叛逆的葉寸心,以及爲愛而戰的林曉曉,此刻臉上都掛着淚水。
“哭夠沒有,趕緊寫啊,別浪費我的紙,這不是給你擦眼淚的!”
“你有沒有點良心,人家現在要寫遺書,難道還不能哭嗎!”
唐笑笑是那麼委屈,作爲愛美的女生,她現在已經顧不得顏面了。
“怎麼,怕死啊?那就退出,去搖響鈴鐺,放下帽子,你就又可以美美的生活了,何必爲難自己!”
秦風淡淡一笑,這句話,讓唐笑笑握筆的手,攥得更緊了。
“我退出!我不想死!”
終於,有人站起身。
死亡的恐怖,讓她最終放棄。
她真的不敢想象,自己死後父母的悲痛。
不敢想象自己大好年華,就這樣死去。
“鐺!鐺!鐺!”
鈴聲不斷響起,一個個頭盔,也擺在了臺階上。
女兵們哭泣着一步步向外走去。
有人戀戀不捨,有人卻不敢回頭。
這一關,她們過不去。
高挑的唐笑笑也猶豫着站起身,拖着沉重的步伐,來到了臺階前。
停在那裏的她,腦海中還在做着最後的鬥爭。
“放下頭盔,敲響它,你就可以走了,回到你的舞臺,不也是一種爲國盡忠!”
秦風帶着墨鏡,站在她的身邊,淡淡說道。
這一關,誰能淘汰,不是他能掌控的。
“我……我就是來看看……我絕不回去!”
突然,唐笑笑擦了擦眼淚,轉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在最後一刻,她還是堅持了自己的夢想。
“報告,我寫完了!”
突然,女兵中,一個聲音傳來。
秦風來到女兵面前,矮個子的她叫曲比阿卓,是大涼山區的姑娘。
也是空降兵中唯一的女班長。
“你是不認字嗎?什麼都沒寫啊?”
看着空空蕩蕩的白紙,她什麼都沒有寫。
“我是孤兒,沒有親人,所以我什麼都不用留下,請求下一項訓練任務!”
曲比阿卓站的筆直,眼神略帶複雜。
“好,食堂用餐!”
看過她的資料,知道這個小丫頭的背景。
秦風順着她的目光,望向不遠處站着的雷戰。
嘴角劃過一絲微笑。
“是!”
曲比阿卓答應一聲,大步流星向着食堂走去。
不過在路過雷戰身邊的時候,她的目光還是在他身上掃了一眼。
“有點意思!”
揉了揉鼻子,秦風面帶微笑的望向雷戰。
這眼神,讓站的筆直的雷戰一愣。
他不明白秦風爲什麼要這麼看他。
“報告,寫完了!”
沈蘭妮這邊,也寫好了遺書,裝入信封的她走到秦風面前。
“我也寫完了!”
緊隨其後,葉寸心、何璐、林曉曉等種子選手,也都紛紛寫完了自己的遺書。
稍慢一點的田果、歐陽倩和唐笑笑最終也把遺書放在了秦風的面前。
直到最後,譚曉琳無聲的走過來。
將沾染着淚水的遺書遞給秦風的瞬間,她撇過頭去。
這個指導員身上的狼性,越來越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