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江泠開口,薛玉辭就搶先一步說道:“陛下今晚不如到臣那裏去,到時候臣自有辦法。”
到時自有辦法?
江泠在心中冷哼了一下,無非就是像上次那樣。
她若去了就相當於羊入虎口,這種能預見的可怕情況,她是斷然不會答應的。
江泠用拳頭掩住嘴咳了兩聲:“你的心意朕心領了,只是今日已有約,改日再去你那裏吧。”
薛玉辭的雙眸似乎又眯起來一點,盯着江泠多看了片刻,才點了下頭,露出一絲玩味的笑意,用他那極具魅惑的嗓音道:“是,臣恭候陛下。”
雖說她很想避開這個薛玉辭,可總逃避並不是好辦法,那樣一定會讓他多想的,之後還是得找個合適的機會與他相處相處纔是。
這種場面下,後宮的人大多數都是很安分的,除了幾個面無表情的,其他人都是一臉擔心地看着她。
江泠自然無法在這時分辨出每個到場之人有什麼異常的地方,只能日後再一點點將害蟲揪出來了。
被這麼多人圍觀,也挺難受的,江泠沉着氣道:“朕已無大礙,你們也不必都聚在這裏,都回各自的寢宮吧。”
“是,臣妾告退。”衆人一同行禮後依舊是排着隊、井然有序地往出走。
薛玉辭雖然讓人特別捉摸不透,但是打發起來倒是非常的省事。
江泠這麼想着的同時,目光落在了顧風清身上。
他不但沒有隨着大多數人離開,反而還朝着她這邊大步走過來了。
“你還有什麼事嗎?”江泠對上他的眼睛就有點心虛。
顧風清臉上浮着若有若無的笑意,笑容中還帶着三分審視:“陛下,是真的什麼都記不清了?”
昨天他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就覺得很蹊蹺,好端端的怎麼會忽然撞牆呢?而且撞了一下就失憶了?
現在從外傷上來看,也沒有特別嚴重,怎麼就會好巧不巧的傷到腦子了?
他其實原本也不想來的,但是這好奇心實在是有些壓不住,所以還是跟着別人一道過來了。
他倒是要瞧瞧這幾天忽然轉性的女皇,是不是又在打什麼新的主意,說不準是想故意抵掉之前做過的承諾吧。
“也不是全部。”江泠心虛的撇開眼睛,“就是有些記不清了而已。”
顧風清非常配合,恍然大悟般的點了點頭。
江泠明顯看出來了他的假意,便回了一個官方假笑。
“方纔聽你介紹自己是冰塊公子,對吧?”江泠見他不走,只好琢磨着故意將話題扯開。
顧風清本來勾起的嘴角直接垂下。
這個封號一直都是讓顧風清非常反感的事情,就因爲他不親近便給瞭如此封號,明顯就是在故意刁難他,故意惹的別人笑話。
之前女皇倒也說過,只要他肯服個軟,就立刻把他的封號換掉。
可是他顧風清也不是麪人捏的,纔不會因此就向她屈服。
不過就是會被別人笑兩句,那有什麼,總比違揹着心意討好她要強得多。
顧風清咬着牙擠出來個“是”字。
江泠最開始聽到時就覺得這個名字非常奇葩,眼下正好能趁機給他改一個。
“朕想不起來從前爲何給你這個封號了,但如今一聽是有些不妥,萬一哪日朕想喫冰塊,侍從卻會錯意將你帶來了,可不就鬧笑話了,哈哈哈哈。”江泠說着說着自己笑起來了。
但是顧風清卻面無表情,那雙眼睛透出來的寒光,讓江泠一抖。
江泠尷尬地又哈了兩聲,然後強裝淡定地問道:“朕說的不有趣嗎?”
顧風清輕哼一聲:“有趣。”
他心想自己這次還真是來錯了。
雖然表面是想看看她到底又有什麼花樣,但其實心底還是有些擔心的。
見到之後發現並沒有他想象的那麼嚴重,才放下心,因此逗着說了無關緊要的。
結果這個人竟然提起了他封號的事,若失憶是假,那豈不是在故意羞辱他了?
江泠不知顧風清又想了這麼多,她們一手託着下顎說道:“朕想給你改一個封號,你可有什麼喜歡的字?”
這話讓顧風清猝不及防,本以爲的羞辱一瞬間變成了溫聲的詢問。
他有些遲疑,脫口道:“陛下想賜給我什麼封號?”
江泠本想着顧風清能有什麼喜歡的字,那她就省事多了,直接把他想要的給他就好了。
結果竟然被反問了。
江泠冥思苦想。
說起來,要不是他和原主之間存在糾紛導致行事扭曲又有針對性,他當真如他的名字那般,是個清風明月般的公子。
給他起封號簡直就是個大難題。
冰塊同義詞裏面有沒有什麼好聽的可以替代……
冰塊,冰棍兒,冰激凌……
誒?這凌字不錯!
江泠試探性的問道:“你覺得凌字如何?就是兩點水的那個。”
“凌?”顧風清不敢相信地看着江泠。
她怎麼會知道他小時的暱稱?說是巧合也太不讓人信服了,莫非是她偷偷打探過?
江泠看着顧風清的反應,以爲他不喜歡,慌忙道:“你若不喜歡,可以再改。”
但如果江泠知道顧風清此刻的想法,她一定會向他解釋,這絕對是巧合。
顧風清終於露出了笑容:“喜歡,多謝陛下的封號。”
江泠懸着的心算是落下了,她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再讓他驚一驚。
正好青叢回來了。
“青叢,傳朕旨意,封冰塊公子爲凌世郎。”
“是。”青叢急忙去辦。
顧風清就算有兩個腦袋也想不到自己的位份會升。
他怔了兩秒,忽然想到女皇之前和他約定過的話,便開口問道:“陛下莫不是想用這種方法抵了之前的債。”
江泠確實是這個想法,但是她也不能說呀。
只好裝傻充愣:“之前?之前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陛下難道是不想認賬?”顧風清一挑眉。
江泠心裏不禁弱弱地問道:我可以不認賬嗎?
但是這也只能在心裏想想,她當下還得再裝模裝樣:“朕是真的記不清了,從前約定過什麼,你可以一一細說,君無戲言,朕自會做到。”
聽了江泠的話,顧風清搖搖頭:“還是等陛下自己想起來以後再說吧。”
顧風清本以爲江泠會說什麼“都過去了的就不要再提了”這一類的話,但是她並沒有,他也就不想緊追不放了,畢竟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