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泠擔心自己進去會打斷太醫,便停在門口,皺起眉看着小星問道:“怎麼還昏迷了?前兩日應該沒有這麼嚴重吧?”
小星一臉憔悴,他因爲擔心蘇從墨的身體,最近幾日都沒怎麼合過眼,連聲音都有些虛飄,“回陛下,主子一直……一直……”
“一直怎樣?有什麼就直接說。”
小星:“休息不好……因爲常常夢到那隻胖胖……”
聞言,江泠無奈地嘆了口氣,蘇從墨是第一個看見胖胖屍體的,被嚇得連做噩夢並不奇怪。
這時太醫走了過來,見到江泠急忙行禮。
江泠不耐地擡了下手:“平身,雲卿怎麼樣?”
“回陛下,雲卿忽然暈倒是因爲驚嚇過度導致神思不定,再加上鬱結於心以及風寒,還有他的體質本就寒涼,這次昏迷,恐怕……”
太醫的聲音弱了下去,江泠一聽到“恐怕”這個詞,頓時就更加緊張了:“恐怕什麼?說清楚!”
太醫擦了擦額角冒出的細密汗珠,抖着聲音答道:“恐、恐怕不會輕易轉好,若挺不住,就、就……”
雖然太醫依舊吞吞吐吐,但是江泠已經領會到了她的意思。
如此多的病症放在一個身強體壯的人身上都會受不住,更何況蘇從墨本身就要比其他人柔弱些。
見女皇臉色低沉,幾人大氣都不敢出。
江泠悶了片刻,看向太醫說道:“朕知道了,無論如何,必須全力救治。”
她知曉這些太醫的水平,若是說什麼治不好就給蘇從墨償命的話,只會讓她們更慌。
“是是,微臣定當盡心竭力!”太醫向着江泠行禮,“那微臣這就回太醫院爲雲卿熬藥。”
“去吧。”
“是,微臣告退。”
江泠起身進了屋內,走到牀榻邊想親眼看看蘇從墨的情況。
他的臉色比平時更白了,眉頭微蹙着,好像連昏迷都不能夠踏實,只要閉眼就會陷入恐怖的噩夢。
雖然她對蘇從墨沒有那方面的感情,但是也並不希望他受到傷害,畢竟他是一個很溫柔善良的好人。
現在葉凜不可信,江瑤回山上去了,河秋道長又在外奔波,蘇從墨的病只能靠宮裏的太醫。
希望她們的醫術起碼挺到河秋道長回來。
江泠頗爲無奈地嘆了口氣,起身朝着小星囑咐道:“你可以喊幾個信得過的人與你一起守着,免得獨自熬不住,如果有什麼情況,立即找人去告訴朕,記住了嗎?”
小星連連點頭:“是,陛下,奴才記住了!”
江泠點了下頭,她繼續待在這裏也是於事無補,叮囑完後,便帶着喬若琥她們離開了。
走到素賢宮大門口的時候,江泠還是沒忍住停下了腳步,朝去往存茉軒的路望了一眼。
這幾日沈時倒是還算安靜,如此是最好的,免得令她難辦。
喬若琥與方婉互相看了一眼,都沒敢說話,見江泠猶豫之下還是邁出了宮門,便立即匆匆跟上。
回到承安宮的時候,顧風清正在院中等候。
沒等顧風清詢問,喬若琥就湊過去,先一步將她們的行蹤告訴給了他,然後迅速拽着方婉退到一旁去了。
因爲最近事情太多,江泠把節日宴會都取消了,與熱鬧的市井相比,宮內難免有點壓抑。
顧風清倒是不在意過不過節,他更擔心江泠的身體和心情,他微笑着拉起江泠的手:“陛下,一起去御花園走走?”
江泠抿了抿嘴,還是沒有拒絕。
江泠對此並不意外,穿越的事情本就玄妙。
不過顧風清毫不猶豫地說道:“無論多難,我都會想盡辦法去斬斷這條橫在我們之間充滿未知變數的阻隔。”
江泠望向他輕輕一笑:“嗯,我相信你,我們一起努力。”
見江泠的面色緩和了兩分,顧風清才終於問起蘇從墨的事情。
江泠垂下眼眸:“太醫說他的情況很不好,有可能會挺不住,我想着他確實比較柔弱,所以未免過於擔心他的情況……”
顧風清安慰地環住她的肩膀,柔聲勸道:“雲卿性子溫和,也素來穩重安靜,與宮內的人相比是柔弱了些,但他也沒有你想象的那麼脆弱,他一定可以挺過來的。”
江泠點了下頭:“以雲卿現在的情況,宮中的太醫應該能暫時保住他,等河秋道長回來,讓他給雲卿看看吧。”
顧風清琢磨了一下,說道:“其實也不一定用河秋道長。”
“嗯?”
“雲卿病重,我猜想主要還是因爲那些流言及他內心的愧疚,他這性子,有什麼事情一定都自己忍下,憋在心中,久而久之,便成了最大的癥結。”
顧風清稍稍停頓,偏頭看向江泠:“所以,還是得用話來提點他兩句,他並不愚鈍,定然能夠想通,到時病自然就好了。”
江泠覺得此事並沒有說說這麼簡單,一些流言都是很早就有的,這麼久結成的心結,豈是提點兩句就可以徹底解開的?
“我去吧。”
江泠有點驚訝地看向顧風清:“你?”
“這麼驚訝?”顧風清笑着看她,眉梢微挑,“放心,我不會喫他的醋,我知道你這是出於善意的擔心,再者,我也覺得雲卿人很好,只是開導他兩句,我能做到。”
“可……”
“沒什麼好多想的。”顧風清拍了拍她的肩膀,“交給我吧。”
江泠猶豫了一下,看着顧風清自信滿滿的模樣,還是點頭應道:“那好吧,不過若是沒能開導他,你也不要因此自責。”
這時,一陣微涼的秋風吹過,江泠鬢側的髮絲隨風颳在了她眼前。
顧風清攬着江泠停下,伸手爲她將髮絲輕輕拂向耳後,雙眸含笑,湊近她問道:“原來陛下是在擔心這個?”
他一下子湊得太近,江泠的臉頰霎時間泛起了紅暈。
顧風清:“不用擔心,只要盡力就不至於後悔。”
“嗯。”
顧風清笑着直起身,牽住江泠的手,繼續朝着御花園走去。
身後跟着的喬若琥忍不住戳了戳方婉:“你最近有沒有覺得很奇怪?”
方婉不解:“什麼奇怪?”
“就是、就是那什麼……他們……”喬若琥連帶着手一起比劃也沒能表達清自己的意思。
方婉翻了個白眼:“有話直說,不用費勁的想着以什麼文雅的詞來描述。”
對於喬若琥,方婉從來沒有抱着這個方面的期望。
喬若琥緊張兮兮地湊近方婉,小聲說道:“就是陛下呀,陛下與凌御夫相處,你沒覺得十分、十分……”
“溫婉可人?”
喬若琥震驚地豎起大拇指:“好啊,方侍衛,你終於開竅了?”
方婉也不知自己怎麼會聯想到這個詞,一時語塞,隨後磕巴地道:“是、是你蠢得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