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喉嚨發出幾聲嘔嘔嘔的聲音，很快就哇地吐出一大堆流質液體。
好臭。
酒氣沖鼻。
蜜寶把那條毛巾捲起來扔進了垃圾桶，又把垃圾袋綁緊口放屋門口了。
她回房間發現他從牀上掉下來了，正趴在地上睡覺。
走過去扶他，他太重了，她扶不起來。只好先把他翻過來，讓他仰着。
“宛兒，對不起……”他又在夢囈，“是我沒用，保護不了你……我不恨你了，不恨了……其實一直以來，我最恨的是我自己……”
他說了很多話，斷斷續續的，皆是跟沈宛有關。
蜜寶跪坐在他旁邊，愣神聽了許久。
直到眼淚掉下來，她才恍然回過神，抹掉了淚珠。
“杜老師，你起來吧，地上涼。”她再次去扶他，一隻手從他的後脖頸抄過去，另一隻手從他胸前環抱過去。
他躺着不動，喝醉了身子重，她使盡了全身的力氣將他撐起來，推到了牀上。
她氣喘吁吁的，忙到這一刻都累了。
幫他調整好睡姿，爲他蓋上被子，又被他嫌熱踢開了。他的臉頰紅撲撲的，呼出來的氣全是熱乎乎的。
“你是不是太熱了？”她一邊說着一邊幫他解開襯衫的扣子。
釦子一個個解完了，她的臉驀地就紅了。
數了數，他的腹部有八條腹肌。人看着不壯，居然還有這麼多條腹肌。
胸肌也很好看，線條完美。她盯着看了一會，反正他睡着了。
對啊，反正他睡着了。她想。
然後，偷偷地伸出手去摸上面的線條。
一條又一條順着去劃。
就在她劃過腹部上最後一條線條，可能是他感覺到癢了，他突然抓住她的雙手。
他的手很大，她的手很小。
她嚇得不敢動，以爲他就要醒來指責她了。
大手抓着小手，良久沒有動靜。
他仍是閉眼睡着的狀態。她長吁一口氣。
她輕輕地動了動自己的手，他箍得太緊了，她沒能抽出來。
“乖，別走……”他喃喃地。
是叫她不要動嗎？
她愣愣地看着他。該怎麼辦？
如果用力掰開他的手，他會不會醒？會不會發現她剛纔對他做的事？
可是他一直抓着她的手，她怎麼去睡覺？她好睏，此時是凌晨三點多了。
天就快要亮了，明天早上九點她還得跟他去錄節目。
她又試着動了動自己的手，還是失敗了。
他的手是熱的，而她的手有些涼，被他那樣抓着倒變暖起來了。
等了好一會，他仍然沒有鬆動的意思。她徹底放棄了，眼睛困得睜不開就閉上眼，只能坐着睡。
入睡後，意識即將陷入混沌時，她的頭不受控制地趴到了他的胸口上。
夢裏，她被他摟進他寬大的懷裏。
他的體溫比她的高，像一個電熱毯子一樣溫暖着她。寸寸溫暖，戀戀不分。
兩個原本不是特別熟悉的人，在這個夢裏纏綿悱惻，如真似幻。
她的意識模模糊糊的，分不清現實或夢境。她很努力地主動，心裏渴望着得到他的寵愛。
太累了，太困了。也可能是太幸福了，她不想醒來。
天亮以後。
杜成的鬧鐘在八點按時響起。
出於生物鐘的本能，他先睜開了眼睛。按掉鬧鐘，賴一會準備起牀。
因爲醉過酒，醒來發現頭暈沉沉的，太陽穴突突地疼，嘴巴也很乾。
身旁的一團被子忽然動了動。
他吃了一驚，自己的牀上竟還有人？他去扒開被子，看見了不着衣物的蜜寶。
猛然沒了被子裹暖的蜜寶也驚醒了，剛纔鬧鐘響的時候她就有點醒了，此時意識完全清醒。
她睜開眼睛，擡頭，對視上瞳孔同樣睜得大大的杜成。
杜成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它們不知何時跑到地上去了。
而白色的牀單某處有落紅。
“昨晚發生了什麼事？”杜成將被子遮住她。
她陷入極度難堪，支支吾吾地：“我……我也不知道……”
那不是一場春夢而已嗎？她好想找個地縫鑽起來。
夢裏，她那麼主動，真是羞死人了。明明喝醉的人不是她，是他啊！
他腦子一片混沌。鬱悶地拍着自己的頭。
“是我的錯，蜜寶……對不起。”他說。“我……我沒想到我喝醉了會做出這種事情。我會想辦法補償你的，對不起！”
以前，他喝醉了也不可能幹出越矩的事，頂多悶頭大睡一覺。
昨晚是中了邪嗎？他不敢相信自己會對蜜寶幹出這等惡劣的事情。蜜寶還那麼年輕，他感覺自己是一個齷齪的大叔。
“可是你喝醉了，我沒醉啊，這樣是不是算我吃了你的豆腐？”她從被子裏露出半張臉來問。
“不，是我的錯。”他緊張地看着她，“你把臉捂住。我要穿衣服了。”
她聽話地把被子拉過臉，蓋住了視線。可是轉念一想，兩人都赤誠相見了，幹嘛還要怕看穿衣服？
於是，她悄悄拿下被子，露出一雙露露含情目盯着他。只見他去衣櫃裏找乾淨的衣服，轉身去了洗浴間。
他把蓮蓬頭的開關調到最大，讓大水沖洗自己的頭。
腦子很快變得越來越清醒。
昨晚發生了什麼事，他記不太清了。
他只記得迷迷糊糊中總在喊着沈宛的名字。
難道是自己把蜜寶當成了沈宛？
這樣對蜜寶太殘忍了。
他心生愧疚。
他和沈宛之間這輩子本來就算不明白了，他不願再去愛任何人。如今扯進了蜜寶，他不知該如何收場，心中無比煩亂。
洗浴間的門突然開了，蜜寶出現在門口。
她還沒有穿衣服。
他關了蓮蓬頭，別開頭不去看她。“我在洗澡，你先出去。”
“我要跟你一起洗。”儘管紅着臉，她臉上卻是明媚地笑着。
“不可以。”他皺了皺眉頭。“男女有別……”
“別跟我說這套，我們昨晚都發生關係了！你說要補償我，聽好了，我要的補償就是——”蜜寶揚起紅撲撲的臉看着他。“你做我男朋友。”
他愣住了，慢慢扭過臉來看向她。
她的表情極其認真，不是在開玩笑。
“蜜寶，我比你大很多，我們不合適。我可以爲你做任何事，你換個條件……”
“我不換！我喜歡你，我就想做你的女朋友。”她緊張地咬了咬脣。
這一瞬間，他呆若木雞。
她說：“我知道你心裏只有沈宛，但是你和她這輩子怎麼還會在一起？她陪了郝軍那麼多年，你們不可能還能回到從前了。人總要向前看，往前走，不該被過往羈絆。
杜成，我就站在你的前方，等着你來牽我的手。我願意和你一起奔向未來，你願意試着接受我嗎？”
她微笑着朝他伸出了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