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家尋處理完了傷口和血漬後。
便騎着尋媽蠟黃色的電動車回去了。
本來他是打算先去大伯家找蘇倫志的。
但一想這個時間他肯定又是跑去釣魚了。
乾脆，給尋媽幫完國慶的生意後的晚上再去找他。
於是一回到家，百家尋先是給翻出秋天穿的長褲長袖換上。
畢竟被狼狗咬傷後的地方他是不打算讓尋媽見着的。
一是怕她擔心；二是防止自己去利源的事讓尋媽亂想。
搞定，臨出門前，百家尋又吃了幾大碗尋媽特地爲中午準備的稀飯。
發覺幾碗稀飯下肚也僅僅是讓肚子不那麼咕咕叫了，溫飽倒沒怎麼解決。
“果然稀飯這種並不能暴富。”
顧自嘀咕了一句，百家尋這纔來到了尋媽的鍋盔攤前。
其實在百家尋騎着蠟黃色的電動車回來的時候，尋媽就看到他。
只是礙於斷斷續續都有生意上門，所以這纔沒有叫住他。
不過此刻一見，尋媽欣慰地笑了：“昨天就讓你換上秋裝，你今天才換，真是！”
“呃！”事實是百家尋對換季一事真真沒啥子感覺，此刻卻也只能佯笑道點頭說是。
沒想到誤打誤撞上了。
“媽，怎麼感覺，你這都國慶了，生意怎麼還是這般差啊？”
看着零星的幾個生意上門，百家尋站鍋盔攤前無精打采，還打着哈欠幫鏟鍋盔。
瞅見了百家尋這副模樣，尋媽沒好氣道：“這樣的生意已經算是好的了。”
百家尋笑了，如果這樣的生意算好的話，那你以前豈不是沒生意？
當然，這話只能悶在他心裏自個兒想，是不能說出來的。
而百家尋也清楚之所以自己會有這樣的一個想法。
要怪只能怪他在學校把自己鍋盔生意打開後的同時，心也跟着變大了。
事實是如果擱當初暑假時期的百家尋，對尋媽目前這樣的生意，他是保持樂觀的。
百家尋又打了一個哈欠，跟尋媽聊了些有的沒的。
沒法，這樣的生意真讓他提不起勁來。
不過就在這時，百家尋卻恍惚瞅見了菜記的婆娘。
“不對，還真是她！”
百家尋登時倦意一掃而空，拿眼死盯着站在隔壁代理移動營業廳門口的那菜記婆娘。
此時，從代理移動營業廳裏，又出來之前那個說是菜記婆娘親戚的矮個男人。
矮個男人手中拿着紅色的高腳塑料凳子，遞給那菜記婆娘。
菜記婆娘接過，墊屁股底下就這麼坐下了來。
整個過程，她的視線一直沒有從與百家尋的對視中移開。
百家尋亦是如此，兩個人短暫一個碰面，視線中便已是碰撞出了充滿敵意的火花。
當然，在矮個男人從代理移動營業廳出來後，百家尋對的是兩雙眼睛，四條洞。
“家尋，家尋……”
不知過去了多久，百家尋才意識到尋媽叫自己好多聲了。
“啊，什麼事？”
百家尋撇過腦袋斷開視線的過程中。
他還從餘角裏看到了菜記婆娘與矮個男人得勝後的訕笑。
“幼稚！”
百家尋忍不住在心底暗暗罵了一句。
同時，也在心底埋怨尋媽叫自己幹嘛呢？
百家尋這才意識到有一個客人站在鍋盔攤前拿着百元紅鈔遞給自己讓找。
“媽，問你個事，他們，現在還在找你的麻煩嗎？”
收錢找錢的過程中，百家尋示意菜記婆娘那邊對尋媽說道。
尋媽做着鍋盔，看了那邊一眼，嘆了口氣說道：
“其實他們也沒做什麼，正如你看到的，一有空就跑過來這麼幹坐着。”
“恐怕不會這麼簡單。”百家尋冷哼道。
尋媽搖了搖頭：“事實是他們確實一直以來也沒做什麼，家尋，是你太多心了。”
“不管是不是我多心，像這麼下去也不是個事，”百家尋說道，“難道就沒有什麼辦法？”
尋媽示意了下對面問道：“難道像他們那樣，在中間弄一些紙箱子擋起來嗎？”
百家尋擡頭瞧去，見到馬路對面的此情此景後，一下子給樂和了起來。
只見對面緊鄰着的兩家超市的中間，用一人多高的紙箱一排排向外延伸全給碼了起來。
儼然就是一堵由平民百姓建立起來的“柏林牆”。
而在“城牆”的兩邊，各背對背站着兩女人。
中年婦女手中拿着捲起來的報紙，老年婦女則手中拿着空了的礦泉水瓶子。
她們花枝招展，大扭腰肢，百般獻計，衝目標客羣招手示意。
更有甚者搶將上去，乾脆拖拽着客人往自己店鋪裏邊引。
圍觀路人看了紛紛嗤笑，小孩瞅了大豎拇指說好玩兒。
“媽，他們這也太……刺激了吧！”
其實百家尋剛回來那會就注意到了，不過並沒有過多的在意。
現下，倒是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只聽尋媽說道：“嗐，只能說都是因爲生意惹的禍，兩家雖說是鄰居，可畢竟做着相同的生意，別人多賣一瓶水，那麼自己就少賺一瓶水的錢，這樣的糾紛其實不止一次了。”
說到這，尋媽還回憶起了曾經的過往：
“想當初他們兩家剛做生意那會，爲了拉生意，兩家的人真的是都衝到大馬路上過來把客人搶到自己的店鋪裏去，我們當時看了只覺得好笑，不過現在，我卻笑不出來了。”
百家尋更樂了，說道：“不過我倒是覺得都挺好的。”
尋媽轉頭瞧着有些莫名其妙的百家尋：“這有什麼好的？”
卻聽百家尋如此說道：
“畢竟做生意本來就是應該主動出擊的嘛！所以他們生意沒做錯，只是卻錯在了做人。”
“家尋~”看着此刻的百家尋，尋媽不知道該用何種眼神去看他。
有擔憂、有期許，同時，亦也有些無奈。
這時，擱代理移動營業廳外坐着的菜記婆娘終於是站了起來。
百家尋瞅見了，心想：“可能是因爲到了飯點的緣故。”
他本以爲，菜記婆娘這是要回去喫飯了吧？
哪知菜記婆娘是走了，可不一會兒的功夫。
她吭哧吭哧捧着碗筷居然又給坐了回來。
而後一口咬着飯，一眼盯着百家尋。
每嚼一口，就好似要把百家尋和尋媽的鍋盔生意。
碾碎，磨盡。
（故事中平民版“柏林牆”源於現實生活，有興趣的小夥伴可以留言，適情況爆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