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醫務室門外,房青羞愧地捂住了臉。

    真是……都來芭樂高中一個多月了,居然連醫務室在哪都還不知道。

    想起剛纔黃安琪一臉的忍俊不禁和丁小雨的一臉不忍直視,房青長這麼大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路癡這麼丟人。

    無奈的嘆了口氣,房青突然發現自己到了這裏以後,無可奈何的事情明顯多了起來。

    煞姐的八卦,金寶三的大喇叭,汪大東的一根筋,班導的嘮叨,還有其他同學各種各樣讓人哭笑不得的行爲。

    雖然很無奈,但是她卻心情很好。

    房青輕輕地推開了醫務室的門。

    刺鼻的消毒水味傳來,房青擡手捂了捂鼻子,發現醫務室裏除了半躺在牀上看着窗外發呆的雷克斯,其他一個人也沒有。

    聽到門這邊的動靜,雷克斯從發呆中回過神來看過去,沒想到看到了房青。

    “咳……那個,”被雷克斯盯着有點尷尬,房青站在門口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我來看看你,你怎麼樣?”

    “死不了。”雷克斯淡淡的開口,“你過來吧。”

    房青躊躇了一下,然後慢吞吞的走了過去。

    近了才發現,雷克斯嘴角上的傷口根本沒有處理。

    乾涸的血液凝固在傷口上,平白的爲雷克斯本就俊美的臉增添了一分邪氣。

    房青卻沒注意到這個,她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雷克斯嘴角那看起來很痛的傷口,還有一旁沒有一點動過的痕跡的藥上。

    仔細的看了看雷克斯的臉,房青發現他的臉上原來還有一處淡淡的淤青,只是不仔細去看,還真看不出來。

    “爲什麼不上藥?”坐到牀旁的椅子上,伸手把藥拿了過來,房青打開看了一下,發現還挺全,藥膏藥水藥粉都有。

    “這點小傷沒必要。”雷克斯看着她的動作,依舊是語氣平淡的回答道。

    “那不行,”房青拆開一瓶酒精,“留疤了多難看啊。”

    說着,拿起酒精,沾溼了一根棉籤,擡手把它遞給雷克斯,“快點。”

    雷克斯看了眼近在咫尺的棉籤,順着遞過來的手又看了看房青。

    房青手都快舉酸了,雷克斯還是一點動作也沒有。

    咬咬牙,重新換了根棉籤,坐到雷克斯的牀邊上,拿着沾溼了酒精的棉籤靠近他的嘴角,

    “這是你逼我的啊。”

    既然他不肯自己上藥,那就她來。

    語氣兇得很,手下的動作卻是輕的不行。

    雷克斯只覺得嘴角傳來一點一點冰涼的觸感,他看着眼前這個盯着他的嘴角認真消毒的少女,突然開口,

    “你不怕我了?”

    “怕,怎麼不……”房青下意識順口回答,說到一半頓了一下,然後神色如常地繼續消毒,

    “我什麼時候怕過你了。”

    “你一直都很怕我。”

    雷克斯感覺嘴角癢的不行,他側過臉想躲過棉籤,卻被對方強硬地扶着臉轉了回來。

    “別亂動,”房青皺眉,“我從來沒覺得自己怕過你,你別瞎想。”

    “那你幹嘛一看到我就那個樣子?”渾身僵硬,說話打結。

    雷克斯一臉不相信。

    “……”房青無言,“行吧,那你就當我怕你好了。”

    “那你怎麼現在又不怕了?”

    得,又轉回來了。

    “我說雷克斯同學……”房青無語的看着突然幼稚的雷克斯,停下手裏的動作剛想教育兩句,卻在對方認真的神色下敗下陣來。

    無奈的點了點頭,房青垂下眸繼續消毒,“好吧好吧,其實我還在怕呢,怕的不行。”

    心臟都快跳出來的那種。

    給雷克斯這麼一鬧,房青終於反應過來自己到底在幹嘛了。

    奈何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她只能硬着頭皮繼續幫雷克斯消毒。

    棉籤輕輕的按在嘴角上,沾了一點血跡又被拿起來。

    手下略帶蒼白的嘴脣開開合合,不死心的說着讓房青被迫承認怕他的話。

    她終於明白爲什麼當初汪大東被班導收留上藥的時候會那麼心動了。

    只不過現在的順序是沒換,心思卻是完全掉了個個。

    強忍着小鹿亂撞的感覺給雷克斯消完毒,房青在一堆藥裏翻了翻,找到一個可以塗抹的藥膏。

    遞給雷克斯,後者卻一改剛纔咄咄逼人的模樣,又變得呆頭呆腦。

    嘆了口氣,房青擰開藥管的蓋子,“祖宗,你是我祖宗行了吧。”

    說完,認命地擠了一點藥膏到食指上,往雷克斯嘴角的傷口處抹去。

    消完毒後才發現這個傷口其實有一點大,可能連裏面也破了皮。

    藥膏抹上去的那一剎那,雷克斯皺了皺眉。

    瞥了一眼藥盒,發現上面標着三個顯眼的大字,“特效藥”。

    手下的動作不由得更輕了點,怕雷克斯還覺得疼,房青安慰道:

    “沒事,上完藥就能好了。”

    “你也是這麼勸安琪的嗎?”

    “什麼?”

    “我說——你剛纔也是這麼安慰安琪的嗎?”

    以爲他是擔心安琪,房青沉默着替他抹好藥膏,擰好藥管蓋,一擡頭,直直的撞入了少年的眸光中。

    雷克斯的眼睛很有神,一看就是很精明的人,瞳孔是帶點棕的黑色,在陽光的照射下有點茶色。

    房青甚至覺得能在他的眼睛裏看見自己的倒影。

    “安琪她沒事了,”把藥膏放回藥盒裏,房青看着雷克斯開口,

    “我算是幸不辱命吧,安琪現在心情也好些了。”

    你也不用擔心啦。她默默的補上一句。

    “只是,至於把自己搞成這樣子嗎?”

    又跳樓又捱打的,這麼和自己過不去嗎?

    雷克斯扶了扶鏡框,“你在說什麼,我怎麼沒聽懂?”

    裝,裝的還挺像回事。

    房青無語的把藥整理好,轉頭看了看還在假裝一臉疑惑看着她的雷克斯,開口勸道:

    “差不多就行了吧,把自己弄成這樣多不值得啊。”

    沉默。

    “值得。”

    雷克斯開口。

    房青看着他,牀上的少年攥着雪白的牀單,用力的手指微微泛白,面上滿是堅定。

    見她盯着他看,雷克斯開口,又重複了一遍,

    “她值得。”

    他對安琪的喜歡,從來是不容別人去置疑的。

    只是,這種語氣說出的話,只有他自己覺得,有種牽強的感覺。

    房青轉身把藥放在牀頭的小櫃子上,背對着雷克斯笑了笑,

    “你說值得,那就值得吧。”

    她會尊重他做的每一個決定。

    “安琪等會要來了噢,你之後注意休息,我就不打擾你了。”

    “別太累了。”

    她轉過身,對雷克斯道了聲再見,然後轉身離開了醫務室。

    她怕再待下去,她就要忍不住了。

    忍不住讓他不要再去喜歡安琪,忍不住告訴他自己很喜歡他,忍不住想告訴他其實她一直都在……

    但是他那句“她值得”,直接打碎了她所有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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