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點頭,“你本來就是那兒的人,不是嗎?”
“不過,”老人神色凝重下來,“我有一件事必須告訴你,回去就代表着你很有可能又重新回到險境——魔族的實力比以前可是強大很多了,我們在強大,他們自然也是。”
“而且時空網現在出現了漏洞,不少時空已經出現了有魔活動的痕跡——狄阿布羅魔尊一直都在伺機窺探着。”
“你這次回去,有很大的可能性會被他們盯上——我們當然也會盡力保護你。”
“可是總盟主先生,”房青看向他,“您的目的,怕是不止這個吧?”
“唉,”聽她瞭然的語氣,老人嘆了口氣,說道:
“是啊,是啊。”
“這也沒什麼好瞞着你的,上次你幫我們修復了一次時空網,到現在其實也差不多了。”
“我們不可能一次又一次地把你像之前那樣帶過去,也不可能頻繁的來到時空夾縫——這些都是時空法則所不允許的。”
“而且你發現了嗎?你在去的那段時間,有些異常。”
他這麼說,房青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了。
她那段時間睡得很多。
不正常的多。
“嗜睡——是吧?”
老人點頭,“這就是我們將你帶過去對你產生的副作用,而且你在那時間越長,就會越明顯,直到最後,你會一直沉睡下去。”
“所以對於帶你進十二時空這件事,我們也是冒了極大風險的。”
老人看向她,房青從他的臉上,眼神裏,看出了深深的無奈。
“孩子,你的父母十五年前拼死護住了你,如今我卻要重新拉你趟這趟渾水,如果是你不願意,我卻還是硬要這麼做的話,那我可就是犯了大罪過。”
“眼下的情況,我們這裏尚且還能支撐一段時間,但是魔族開始選擇從異能行者下手,而不是正面對上我們,那羣小輩們還沒有成長起來,我真擔心……”
說到這,老人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擔心我撐不到那個時候了。”
擔心十二時空就此在他的手裏滅亡。
所以他必須從現在開始,就做好萬全的準備。
房青沉默,她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
但總盟主說的沒錯,她的父母用命護住了她,她現在如果就這麼回去,豈不是太辜負他們了?
屋內一時陷入安靜。
見她這樣,老人也沒有說什麼,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孩子,選擇權在你——明天下午三點,我會在城郊的別墅區門口等你。”
房青垂下眼簾,點了點頭。
送走了老人,回到房間躺在牀上,房青此刻也沒了睡覺的心思。
回,還是不回?
當人生突然出現了一個岔路口,她是選擇向左,還是向右?
——
第二天,房青頂着兩個黑眼圈從牀上坐了起來,看了看鬧鐘,發現居然才凌晨四點。
總歸是睡不着了,房青穿好衣服,打算出門走走。
等她收拾好出門的時候,已經四點半了。
天邊微微泛着白,太陽緩緩的從遠處的地平線上升起。
清晨的空氣還是有些混濁,但也還好,房青鎖上門,沿着街道一步一步地緩緩走着。
昨天下午老人的一番話讓她有些猝不及防,到了現在腦子都還是有點亂的。
她當然是想回去,她想念終極一班裏同學們的喧鬧,想念汪大東的懶散驕傲,想念煞姐的關心,想念班導的嘮叨。
還有啊,她想陪着雷克斯一起畢業。
想看看他成熟時候的模樣,是不是和她想象中的一樣,儒雅隨和,而又令人驕傲。
只是……
房青停在原地,擡頭看着灰白色的天空。
爲了她的一己之念,就放棄了父母親人對她的犧牲,這樣的她,是不是太自私了?
這麼想着,手腕上手鐲微微發熱的觸感卻讓她一驚,她擡起手腕,發現手鐲正微微泛着紅光,溫暖的觸感傳來,她好像懂了些什麼。
“是讓我回去嗎……?”房青出神地盯着手鐲,呢喃道。
紅光更深了一層。
然後房青就突然想起之前斷腸人給她算命時對她說的一句話。
“遇到什麼事的時候,遵從自己的本心就好了。”
“遵從自己的本心……嗎……”房青另一隻手輕輕附上手鐲,感受着手下愈發溫暖的光,不禁失笑:“沒想到斷腸人還真會算命。”
“真是……原來都給我安排好了呀。”
“爸爸媽媽……”房青低聲呢喃着對她來說陌生的稱呼,“你們,會支持我的吧?”
那麼這一次,她就放縱她自己一回。
下午兩點五十,郊外別墅區。
房青到的時候,老人已經在門口等着了。
見到她,老人鬆了一口氣,然後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
“總盟主先生。”房青走到他面前,打招呼道。
老人笑着點了點頭,欣慰道:“好,好。”
“孩子,我們走。”
房青跟着老人來到一棟別墅前,然後兩人一起走了進去。
房青發現這棟別墅和自己回來的時候被帶到的那棟很像。
“這裏是時空租界,”老人看她一臉探究的樣子,開口解釋道:“會有一些人因爲一些情況不得不穿梭時空,所以這裏久而久之就成了臨界點。”
“我會在你的手鐲裏下命令,等到你到了金時空後,手鐲就會起作用,調適時空法則讓你重新成爲金時空的人,到時候我會讓灸舞去接應你,爲你準備一個身份。”
“您不和我一起嗎?”房青從這段話裏聽出了別的意思。
老人搖了搖頭,“我還想,去試一下。”
房青瞭然,沉默着點了點頭。
被帶到一個熟悉的門前,房青將手腕上的手鐲拿下來遞給老人。
“恢復身份之後,你的戰力應該也會回來了。”老人接過手鐲,開口道。
看見房青有些發愣的神情,老人笑道:
“不用這麼驚訝,孩子,你的父母可都是很厲害的人。”
將手鐲戴回眼前的女孩手上,老人看着這張隱約熟悉的臉,微笑道:“你也會很優秀的。”
從見到房青的第一眼,他就知道。
和父母這麼像的孩子,哪裏會落於平庸呢?
拉開時空門,柔和的白光出現在眼前,房青回頭看了看身旁的老人,後者鼓勵地點了點頭。
“去吧,不用擔心,我會一直在的。”
他當然會一直負責到底。
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會讓小輩去替他承擔風險的。
房青點了點頭,轉過頭看着亮得看不清路的前方,深呼了一口氣,擡腳走了出去。
往前走,是彼岸。
是未知的未來。
同時,也是她選擇的、孤注一擲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