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邊一曲笛音絕,向父親深施一禮離開山洞,悄悄向山外走去。
手捧花燭燈,心事冥冥中,無視窗前月,唯聞夜笛聲。笛音驟止,心神稍定。
“師傅,他已離開!”
“因何知曉?”
“心思亂,笛音斷,潭下再無聲音!”
“早知留不住,明日起平陵俊就由你來照顧!”
“你還想保護他?”
“希望他不會出事!”
離開忘塵閣,習榮沿路急馳而下,轉過山腳,直奔大路。
不時,山腳巨松之後轉出平陵宇,上小路與習榮背道而馳,眨眼消失於小路盡頭。
“前輩,希望找不到我,趕快返回歸原山,方雲腿腳不便,尚需你來照顧!”
途行數日,距歸原山越來越遠,深信毒龍不只傳說,見人就訪,逢人就問,卻終無結果。
穿村過寨,行於小路之上,忽覺口渴,放眼而望,一條溪水沿山谷而下,距小路不遠,轉身走向溪邊。
溪水甘甜爽口,洗把臉正欲起身,只聞對岸幽幽琴聲響起。
好美琴音,平陵宇一時興起,取出長笛,笛音合韻,配合天衣無縫。
琴音止,笛音止;琴音起,笛音起,此起彼伏,不亦樂呼。
合湊幾曲琴音忽絕,等候許久,終不聞絃動。
起身正欲趕路,忽見長溪對岸出現一人,身着白紗,懷抱長琴,迎風微動,如空中浮雲,又如雪中瓊花。
稍稍一愣之際,那人騰身而起,踏溪而來,如蜻蜓戲水,又如敏雁掠空。
站在平陵宇近前微微欠身,見其眉如雙鳳比翼,目如半月飲泉,面如芙蓉吐苞,口如桃花含笑,肌如凝脂,指如蔥銷,一副天仙臨凡之相。
天下竟有如此美豔之人,平陵宇望之心迷,呆呆發愣。
“公子笛藝超羣,小女子司空月有幸得聞,不知公子何方人氏?”
“冒昧打擾司空姑娘撫琴,實爲無禮,在下只爲山間平庸之輩,姓……姓成名宇!”
“有幸識得成公子,能否與小女合奏一曲?”
“在下……十分心悅!”
不時,笛琴聲又起,祥雲浴光染彩,俊鳥林中合鳴,溪水微漪,浮蓮悄綻,錦鯉棲息蓮葉間,鴛鴦停駐碧水前,和風拂嫩柳,妙曲蕩幽山。
琴音止,司空月幽幽開口
“成公子,樂藝超羣,只是鬱郁含悲,心緒壓抑,望公子早日解除心中困擾!今日一見,另在下終身難忘,長溪對面既爲避月閣,是在下立足之處,他日公子閒暇,希望再能與公子合湊一曲!”
欠身施禮,飛身過溪,消失於密林之內。
平生不曾如此開心,許久沉浸於笛琴合奏之中,目送司空月緩緩離去。
回到大路之上,舉目天近黃昏,望望長溪對岸,目光被叢林所阻。
小路曲折,未行多遠,忽聞密林內有人談話。
“大哥那臭丫頭,剛與個傻小子於溪邊撫琴,此時琴笛聲止,想必已回茅屋,大當家能看上她是她福氣,不想其刁蠻任性戲耍山寨,如能把她劫回山寨,必是大功一件!”
“怪不得一直不見蹤跡,本以爲其家住清風鎮,不想卻躲在這裏!林內稍做休息,待天黑之後動手!”
“那丫頭功法不錯,大當家都難敵於她,需十分小心!”
“未必是大當家對手,只是大當家不忍傷她,一支迷香,任其功法再高,也會乖乖被我等帶回山寨!”
管還是不管?不管,曾與司空月一面之緣;管,自己雖身體已然恢復,但體內卻無半分功法。三思之下,平陵宇原路返回。
竹籬小院後有三間茅屋,門眉之上三個大字“避月閣”
“司空姑娘……司空……”
“原來是成公子,怎麼渾身溼漉漉的?”
“在下沒有姑娘身法,那條溪水很寬,所以……”
“下游三裏有座木橋,下次公子可經木橋前來!”
“情況緊急,姑娘趕快離開!一羣賊人正於林間密謀,準備加害於你!”
“哼!又是清風寨……”
她口中自語,面色卻不以爲然。
“那你不如留下保護我!”
其一語言出,另平陵宇略顯尷尬。
“可我……可我半分功法皆無……姑娘還是逃命去吧!”
“哈……哈……那你就留下看戲!”
靜夜時分,月下幾條黑影,向茅屋靠近,身法奇快,越過竹籬並未使用迷藥,徑直破門而入。
屋頂一道白影如雲,落地無聲,長袖微展。
“清風寨強盜,本姑娘不想再找你等麻煩,卻爲何前來送死?”
室內緩步走出幾個人,氣焰十分囂張,根本沒把司空月放在眼中。
“你認錯人了,那幾個不中用的傢伙,已然去見閻王!”
“你們又是何人?來此何故?”
“我們是何人並不重要,專程前來接你走!”
“本姑娘隱於深山,從不招惹麻煩,卻不想麻煩纏身,既然如此,休怪本姑娘手下無情!”
“別人不識姑娘真身,卻瞞不住我等,你父羅剎老鬼,數月前於萬平山下,劫走平陵魔笛,沒有不透風的牆,既然我等不是他對手,只能用你來換,不要報怨,誰讓你父貪心不足!”
“他是他,我是我,我姓司空,單字名月,與他毫無關係!”
“真是笑話,你這麼想,他可不這麼想!你是他唯一女兒,視你如掌上明珠!我也想知道,是魔笛重要?還是你重要?”
“喂……喂……你們找錯人啦!平陵魔笛並非承恩前輩所劫,而是有人喬裝陷害!”
聞強人之言,平陵守急忙上前解釋,本想爲鬼羅剎洗脫。
“這是老鬼慣用伎倆,你又是何人?”
“我……只是過路人!”
“不想死就滾到一邊!”
還要開口,只聞竹籬外腳步聲響,轉頭望,又來一夥人。
爲首一人身材勻稱,細眉俊目,面白如玉,翩翩幾分風姿,手提一把大環刀,開口向賊人高喝。
“何人膽大包天,先殺清風寨兄弟,又打壓寨夫人主意?”
“一個小小青風寨,你才膽大包天,知道她是誰嗎?敢娶她爲壓寨夫人,不怕她吃了你?”
“那是老子家事,與你何干?”
言盡人到,上步揮刀向三賊人攻去,雙方一團混戰。
雖山寨人多,對面只有三個,一出手便已分出勝負,山寨除寨主有些功法,其餘只是一羣烏合之衆,轉眼被殺退,只剩其以一挑三,漸漸已落下風。
司空月看在眼中,面不更色,一臉不慌不忙。
“方虎,你不是他們對手,速速退下,讓我來戰,以免丟了性命!”
一縷琴音起,音律詭異,方虎難耐琴音,飛身來到司空月身後,那三人急攻司空月。
司空月面色突變,本爲天上仙,霎時變成地獄魔,一縷魔音出,平陵宇聞琴音,心血澎湃,一陣眩暈翻身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