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人圍來,忽聞林內有聲,微睜雙目,見正是出離灣鎮時所遇之人,與其曾經動手,功法深不可測,就算與其以命相捕,也未必就能佔得上風。
再次相遇,知其並無惡意,便故作不知。
碧風弟子已然出手,然其雙臂輕搖,一股塵沙突起,將衆人逼得後退,雙掌齊出,摧倒數名弟子。
“還不助手?真是自取其辱?”
“你到底何人?爲何橫加攔阻?竟敢與碧風苑做對?”
“在下爲過路之人,出手只爲挽救爾等性命,我出手總強過他出手,若他出手,你等還焉有命在!”
“哈哈……好一個出手相助!滄海沙神,也愛管世間閒事?”
“滄海沙神?”
鬼影聞言睜開雙目,不知何時,林內多出一人,顯然不是路鳴普通弟子,一身青碧,胸前半尺接淺綠,金線繞肩,雙臂之上繡風雲,面如仲月,鼻高口闊,小眼有神,嘴角下垂,周身隱隱一股邪氣。
“碧風鳴神親自出山,動靜不小!”
“無奈手下弟子無能!”
“看來若動鬼影,要先過沙神這一關了?”
“鳴神欲做何事?老夫不敢幹擾,但閒來無事,卻可切磋一二!”
兩人言語不多,已然動手,林內風起,迷沙漫天,衆弟子紛紛退後,雙目皆被飛沙所掩。
沙海之怒一決碧風邪影,數十回合平分秋色,各自收招相顧一笑,然再看鬼影早已消失不見。
風過梨林,長溪低吟,鬼影穿森而入,直奔避月閣,翻身過竹璃,舉步入小院,直至茅屋之內。
瑟瑟秋風下,天干氣燥,地下毒蟲不知去向,青苔退色青化黑。
內傷之因,決意靜心練功暫不出林。
只見一鬼影上凌雲,身後鬼影緊緊相隨,其戴無常鐵面,稍做沉思,取無常銅面戴於頭上。
終見凌雲一戰失手,林內撫琴,忽出魔曲殘樂浮沉,助其脫險,卻發現身後,還有一鬼影,距其不足數步。
陰山數年,對此非常熟悉,正是影羅剎代雷,見平陵宇向其而來,身形急動,直往山下,影羅剎如影隨行。
繞山腳直奔密林,終不能擺脫其糾纏,距凌雲漸遠,忽然收步。
“何人身後跟隨?無常手下不收無名之鬼!”
“你是何人?爲何魔琴在你手中?”
“哈哈……老申只聽過魔笛,不知天下還有魔琴!你又是何人?”
其聲低沉,猶如鬼哭,根本分不清男女,更分不清年齡。
“你對月兒做過什麼?”
“老申更不識得月兒何人?”
“若不如實招來,休得離開此處!”
“想動手,老申奉陪到底!”
纖指微動,琴音忽起,影羅剎揮手急攻,身影閃動,處處皆爲鬼影,九影繞身,很難分出真假。
“暗影迷魂?”只有聽聞,卻從不曾見。
“有些見識,既知暗影迷魂,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九影急動,將鬼影圍在中間。
琴音忽變,一曲弒度虛空,身體憑空而起,魔氣盈身如同虛化,魔影之下,陰風忽起,兩鬼影戰在一起,功法不相上下互難取勝,銅面無常擇機逃離。
“落虹掌本爲凌達絕學,受其一掌,不知傷勢如何?”
“難道其一直跟隨鐵面無常?是保護?還是欲加傷害?爲何剛剛其身處險境而不顧,卻向我前來?”
山前停留片刻,不見其影,拐道直往陰山方向。
纔出山,一路皆有鬼面傳言,想不到果然在此,凌雲受傷之後,他會去哪裏?鬼面之後面容含笑,腳下忽轉,一直向北而行。
秋風瑟瑟,亂草成堆,風捲枯葉於墓林間打旋,立於萬平山頂,四下觀望,墳冢荒蕪,茅屋傾倒。
竟然不在這裏?其又能去往何處?緩步下山,穿過墓林,祭拜整個平陵家族,叩拜完畢尚未起身,忽身後腳步急動。
“果然就在就裏?”
一羣陰山弟子將其圍在中間。
“嘿嘿……換了扮相,上次鐵面,此次銅面;上次黑衣,此次紫衣,難道有何不同嗎?即使化成灰,也難逃我法眼!一人能戰數十陰山弟子,另人難以置信!”
“來此何事?不想死就讓開!”
“別以爲故做不知就會放過你,陰山弟子欲擒趙強,你不僅帶走趙強,且殺陰山弟子。說!那一日永興到底所託何鏢?何人託鏢?”
“廢話,永興託鏢與我何干?”
一言既出,忽然想起當日託鏢之事,原來陰山一直尚未死心,繼而再次開言:“當然是陰山老鬼託鏢,鏢爲魔笛!”
“一派胡言!”
一聲怒吼之下,揮刀攻來。
琴音起,風雷至,塵沙遮天,數名陰山弟子,命歸黃泉。
萬平山再未過多停留,信步沿路而下,一個時辰之後,已達清風山,溪水潺潺,如有人輕語。
舉步來至溪邊,忽有所感,雙膝盤坐,纖指動,悠悠一曲夢返紅塵,溪聲相喝,秋風駐足。
一曲作罷,縱身踏溪來至對岸,穿梨林直奔避月閣。
小院靜謐,乾淨整潔,像有人剛剛打理過。
“何人在此?”
舉步進入茅屋之內,忽見鬼面無常靜躺於茅屋一角,一動不動。
“公子……公子……”
輕喚多次,無人應答,俯身輕揭鬼面不禁一驚,見其面色青污,牙關緊咬,一副身中毒蠱之相,果然就是平陵宇。
陰山手法其並不陌生,二指輕探脈門,不禁心中一驚,其體內有數條毒蠱,蠱毒已發作數次。
地面略有微動,忽感情況不妙,急忙起身,眼見數條毒蟲,如春苗沐春雨,破土而出,無聲無息,慢慢向其靠近。
公子定是做法練功時,被蟲蠱所襲,毒蟲真是無所不在,其已暈迷不醒。如以陰山手法取出毒蠱,其體內數條,不知要耗時多久,且此處遍地毒蟲,稍有不慎便如其一樣,若被毒蟲所襲,再無人能出手相救。
正當其猶豫之際,見其長衫之下,還有兩張鬼面,一閻王、一羅剎,連同無常,其將三張鐵面收好,準備帶其離開。
忽聞林內鼓響:“何人在此?”口中輕雲,忽感腳下微動,平陵宇睜開雙目,伸手已向其襲來。
領教過毒蠱控制毒屍,其不能自控,雙目泛紅,且力量急大,又有強大內功,不能傷,也不能碰,如何是好?
其起身見鬼面銅無常,想全力控制自身,已盡最大努力,看似十分痛苦,然鼓聲鳴不能自控,隨節奏顫抖。
“原來如此!”
飛身躍出茅屋,鬼影直向梨林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