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秦時之聖人在世 >第66章 心曲誰知
    “紫女姑娘,昨天你的話給我帶來了很大的困擾。所以,今天我就來紫蘭軒找女人來了。”

    陸言從馬車上下來,典韋拎着大包小包亦步亦趨。

    “陸言先生,你這是……要住在我紫蘭軒?”紫女以手虛遮,掩飾她微張的紅脣,流露出不可思議。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陸言,“哪有人大清早地就來我這地方,還要住店?”

    “寧成風流鬼,不染斷袖名。紫女姑娘,從今天起,我就住在紫蘭軒了,請多多關照。這位是典韋,用度跟我一樣。”

    “我紫蘭軒是開門做生意的,自然不會把客人往外趕。這就讓人給先生準備客房。”

    紫女領着陸言走進來,一大清早的卻有不少人從紫蘭軒出門,看得出來昨夜很幸福。

    “紫女姑娘經營有方啊。”陸言一邊走,看着軒內的設計與配色,聞着空氣中的幽香,讚歎着。

    “能得先生稱讚,紫女倒有些惶恐。就是這間,先生請。”她推開房門,邀手請陸言和典韋先進。

    陸言打量一圈,窗對後院,陽光吹進明亮,院裏的蒼竹有飛燕嬉戲。案几離窗不遠,讀書寫字是極好的。牀圍亦是典雅,把這粉色帳幕撤了就行。

    他走到窗口,深吸一口氣,恰嗅到庭院中飄來的琴聲,口鼻馥郁,心澈神明。

    陸言不由地念了一句,“七絃爲益友,兩耳是知音。心靜即聲淡,其間無古今。”

    他知道,這位彈琴的應該就是弄玉了。

    “紫女代弄玉妹妹多謝先生賦詩。”

    紫女聽到陸言隨興這麼誇弄玉,眉目微動,綻放微笑。

    “弄玉,紫蘭軒頭名的琴姬,名不虛傳啊。”

    “就衝先生這首詩,想必弄玉妹妹也是很樂意爲先生撫琴的。”

    “那好,等我收拾好了,就要聽一聽傳說中的滄海珠淚。”

    “若是常人,弄玉妹妹怕是不樂意,先生的話自然可以。紫女這就去跟妹妹說一聲。”

    紫女出門前輕手附上房門,典韋就被安排在陸言的隔壁,有事隨時可以呼喚。

    陸言收拾完房間,竟覺無事可做。出於三年的習慣,他不知不覺就攤開了書簡,拿起筆,可惜不知道寫什麼。

    這一瞬間,前世提筆寫字的陸言跟此世提筆着書的陸言,重合不清,他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穿越者似乎都不能想家的,所以他們大多在前世無牽無掛。可陸言不是,他還記得自己有個可愛的妹妹,老爸老媽也不知道身體是否依然健康……

    “弄玉見過先生。”

    弄玉推門進來,身後還跟着兩位妹妹搬着琴和琴架,就看到陸言正提筆出神。

    “噓~”她手指輕點粉脣,示意不要出聲,兩人輕手輕腳擺完琴也就離去。

    弄玉將自己酒紅色齊腰的長髮梳理好,拈起自己玉蘭花綻放的裙角,端坐而下,雪白的脖頸間翠色白玉珠項鍊更顯冰肌玉骨,臉蛋精緻,星眸泛着秋水。

    就是這樣的眼神,徜徉而無所親,思念卻無所得,身世飄零,了無所依,不知故鄉,亦不知過往。

    弄玉注視着陸言的雙眼,雙手按琴,她有一種感覺,這位先生必定能聽懂心絃之音。

    “沙沙~”

    竹葉飄,無絃動而律動。十指撥動間,一首心曲潺潺流淌。

    陸言從神思不屬中恢復,就聽得心中響起一段樂章,寧靜悠揚,是溪流曾經過那險徑絕川,是飛鳥曾頂住那驟雨狂風,是駿馬曾奔馳過峻嶺窮山。經歷過重重的磨難卻更顯不動波瀾,承受過種種孤獨卻獨擋八面風來,丟失了層層記憶卻俯首告訴自己,別怕,前方的光叫做希望。

    陸言察覺到自己的心境有所鬆動,應該是又上了一層。

    眼前這位身世飄零的女子,一首心曲,如泣如訴,將自身的命運與抗爭奏進他的心底。

    “弄玉見過先生。”

    一首心曲完畢,她似乎心力消耗不少,輕哼捧胸,低眉朝着陸言行了個禮,虛弱似一株細柳。

    “有美一人兮,婉如青揚。識曲別音兮,令姿煌煌。繡袂捧琴兮,登君子堂。如彼萱草兮,使我憂忘。弄玉姑娘一首心曲,陸言獲益匪淺。”

    陸言鄭重站起身,朝着弄玉行禮。助人感悟,這確實是一筆大恩情。如果弄玉堅定地在琴之一道走下去,極有可能成爲一位大師。

    “先生折殺弄玉,嗯~”弄玉見陸言行大禮,慌忙起身,虛弱卻讓她一個趔趄,秀臉眼看就要撞上案角。

    陸言上前一步,一腳踢開案子,將弄玉攬在懷裏。

    呼~沒受傷。

    來不及感受溫香軟玉,陸言只覺手足無措,趕忙將佳人輕放下。

    “呼~”

    紫女推開門,

    “似乎,我出現的時間,總有些巧。”她眼珠在陸言跟弄玉之間來回轉了轉,步子比平時短促了些,走上來扶起弄玉。

    “讓你來彈滄海珠淚,你怎麼連心絃之曲都彈上了?”

    紫女扶了扶弄玉的身子,給她把亂了的衣裙理好。

    “我這妹妹可珍貴着呢,看來以後可得防着先生了。來,我先扶你去休息。”

    紫女攙着弄玉點點離開房間。

    “姐姐,不怪先生,都是我逞強……”

    “姐姐關心你,你還幫着外人說話。”聲音逐漸細不可聞……

    陸言看着地上的琴,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一時失神。

    ……

    “剛剛的琴聲,是何人所彈?”韓非的臉尤有淚痕,嗅了嗅鼻子,聲音有些沙啞。

    “韓兄,應該是紫蘭軒最有名的琴姬,弄玉姑娘所彈。所謂心絃之曲,良以前只道是傳聞,不曾想,如此動人。”溫潤如玉的公子張良眼角亦有光芒閃爍。

    “這一曲,叫我陰霾盡散。子房,你可曾聽聞,水消金?”

    韓非站起身,不復先前的感傷,顯然他已經想到了如何破案。

    “原來如此,此物不難尋找,良這就命人尋來。”

    “我這兩位王叔,也該讓他們喫喫苦頭。”

    “韓兄,這兩位雖然有重大嫌疑,但到底是王親,即便是你,也……”

    “放心,刑訊只是手段,讓他們招供纔是目的。目的必須要達到,手段卻可以改變。子房,你去幫我尋水消金,我們一起去會會這兩位,丟了十萬軍餉,卻依然悠哉自得的,韓國肱骨。”

    韓非闊步走出紫蘭軒,臨走前,他瞥見了二樓的一抹白髮。

    “很快你就知道,你的智慧可以解決問題,而敵人的力量卻可以解決你。”

    衛莊將韓非回首的那一眼盡收眼底。他在等,等韓非需要力量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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