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秦時之聖人在世 >第153章 百家頌“陸子”
    觀妙臺上飄落下一個身影,若一片葉,嫋嫋而成人。白眉白鬚,一身灰袍,盤坐在臺上,這是天宗長梧子。

    百家中人紛紛看去,眼中是一個灰袍老人,感知之內卻只是一片落葉。

    陸言不由地想起自己相處過的天人境,無名只能感知到一縷風,荀子怎麼感知都是個普通老頭。孟思似乎離天人境還差半步,自己仍可以感知到他的強大。

    此時又有一位老者走上觀妙臺,衣着與長梧子別無二致,要說不同,就是他握着雪霽劍,這是人宗窮薪子。

    兩人分別坐在妙臺的有無,雪霽劍懸浮在二人中間,一時間天人和諧。

    天人二宗的人分別站在妙臺的兩邊。天宗弟子着淺藍色,爲首的是赤松。人宗弟子着灰褐色,爲首的是川虛。

    當前道家輩分最高的是北冥子,年歲未知。長梧、赤松都是他的弟子,長梧今年近六旬,赤松年近五旬。

    窮薪子跟北冥子平輩,年近七旬,離天人半步之遙,可惜終究還是被長梧這個後輩超越。

    今天,將會誕生新的天宗掌門——赤松子,新的人宗掌門——川虛子。

    作爲這一任雪霽執掌人,窮薪子坐在妙臺上,朝着所有人問候:“道家天人二宗因理念不同,每五年在此妙臺舉辦論劍,我代表道家歡迎百家的諸位。”

    “窮薪子前輩,客氣了。”

    百家領頭人紛紛行禮回話。

    只有顓孫夏跟對方是忘年之交,沒有口稱前輩。

    “諸位不必拘禮,待自由上山人數達四十九人,論劍才正式開始。在此之前,言談行止可以隨意。”

    窮薪子這話讓陸言有些詫異,百家之人享受優待被人接引上山,觀禮前卻要等待江湖散人,這樣的規矩倒是新鮮。

    像荀子、孟思都不是第一次來觀論劍,兩人都表現得很隨意。

    孟思招呼顏路:“把你背後的書箱給我。”

    顏路把一路背上山的書箱放下,取出裏面的竹簡,遞給師尊。

    孟思接過這堆竹簡,問了一句:“你看完之後,有什麼感觸?”

    顏路猶豫了一下,“陸言所說,將人道擡高,可與天道相齊,其中得失,弟子不能明白。”

    “嗯~你之性情即使是我也頗感欽佩,待會兒我會把它送給窮薪子前輩,你且好好想想。”

    孟思說完,運起內力將竹簡托起,朝着荀子叫了一聲:“走吧,給你的徒弟揚名去。”

    荀子咳了一聲爬起來,“這名聲你小聖賢莊不也分潤不少嘛。”

    “孟夫子和荀夫子,他們要做什麼?”田光發現了儒家的動靜,迅速發覺不對勁,這兩位一起走向妙臺,儒家會有什麼動作?

    六指黑俠原本還在跟弟子講述道家的一些典故,見到動靜也疑惑出聲:“嗯?荀夫子跟孟夫子,還帶着一堆竹簡,儒家跟道傢什麼時候有過學說往來?”

    一直對儒家保持關注的月神則暗暗地想:“孟思和荀子同時攜竹簡,這兩人學說爭議很大,這竹簡應該不是他們兩人之作。跟道家相關,莫非是你?能讓荀子和孟思一同出面,也只有你了。難怪這幾天連續辯駁百家,有趣~”

    公孫任對着自家人,神情略有得意,“果然不出我所料,陸言辯駁百家,儒家又出動五派,這之間必定有所聯繫。過了今日,陸言之名,必定震驚世人。”

    公孫潛有些被嗆到,“咳咳,爹,爲陸言造勢這個我相信大家都能看出來,但你這個震驚世人從哪裏看出來的?”

    公孫任問道:“你們以爲,陸言學識如何?”

    公孫淵咋舌:“恐怖,只怕是可比各派掌門。”

    “那不就是了,此行儒家已經踩着其他百家揚名,就差道家了。現在孟夫子和荀夫子同時出面,你還看不出嗎?”

    公孫佐瞪直了老眼,“儒家這麼兇狠的嗎?今天可是天人二宗的大日子,他要搶道家的風頭?”

    “這裏就是觀妙臺吧,果然不凡。那是,長梧子大師、窮薪子大師!還有荀夫子、孟夫子!好多大人物。”

    那位小說家是第一個達到的散人,身後還揹着書箱,來到這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箱子放下,取出空白的竹簡,準備動筆。

    “記道家天人論劍,於太乙山,某年某月某日,師曠。”

    關於先秦小說家,所作基本亡佚。這個時期知識爲貴族所有,平民基本接觸不到,小說家記錄各種街談巷語、道聽途說,反應平民思想,這種人太少太少。而且,當前的時代,百姓活着都難,沒有什麼精神需求,小說家不能取於百姓,又不能取於貴族,根本沒有生存的土壤。

    師曠顯然是做好功課的,百家中人他基本都辨認得出,將目前場景一一寫入筆下。

    孟思帶着竹簡走到妙臺下,行了一禮,遞上竹簡,“窮薪子前輩,孟思得到一卷曠世奇文,覺得與道家人宗關聯甚深,請前輩品鑑。”

    窮薪子也不敢託大,自己輩分高,但這兩位境界高,“孟夫子、荀夫子,莫折我,你們兩位一同前來,這卷奇文我是真的好奇了。”

    荀子在旁邊笑而不語。

    長梧子看了眼他,有些不解。荀子則回了一個微笑。

    窮薪子打開竹簡,就見到《論人生在世》。

    “關於人與世界關係問題的兩種結構……”

    “主體——客體”結構:世界萬物與人處在彼此外在關係之中,並且以我爲主(體),以事物爲客(體),主體憑藉認識事物的本質、規律性以征服客體,使客體爲我所用,達到主體與客體的統一。

    “人——世界”結構:人寓於世界之中,人與天地萬物相通相融,與世界萬物構成一個整體。

    “人與世界關係的三個發展階段……”

    “前主客關係的天人合一”:天地與我並生,萬物與我爲一。人與世界萬物相通相融。然而想要達到這樣的境界,道家講究忘記自我的經驗、意識,貼合天地自然的大道。但人終究是人,天道渺渺,沒有認識論和方法論,上下求索卻難得入門。

    “主體——客體”二分:明確身爲人的主體性,通過認識、思維把握外在的客體,掌握客觀事物的本質和普遍規律,達到主客統一。人與天的關係是平等的,日月交替、四季輪迴、萬物生長、風霜雨雪,背後的規律都是可以主動認識的。人認識規律,然後利用規律改造世界。

    但這時要注意,人的主體地位的擡高,容易造成慾望橫流、人的精神境界越來越低下,甚至引發自然對人類的報復。

    “後主客關係的天人合一”:包含了“主體——客體”關係而又超越之,概括起來可以說成,以人爲本,人與自然和諧共處。理想中最高的天人合一境界。

    雖然寫出來只有這麼寥寥數語,但是窮薪子讀得異常緩慢,甚至,讀着讀着,身軀開始顫抖。

    江湖散人來得越來越多,自有道家弟子引導他們的位置,能上山的也都是有眼見的,沒有人鬧出什麼事。

    “看到沒有,妙臺上兩位就是兩宗的掌門大師,長梧子和窮薪子。”

    “旁邊那兩位是誰啊?”

    “那是儒家的孟夫子和荀夫子,都是天下一等一的人物。”

    “他們在做什麼?”

    “這我哪兒知道。”

    “快看,農家俠魁、墨家鉅子、陰陽家護法,這次來了很多百家大人物。”

    場地開始嘈雜起來,散人們互相交談,問這問那,百家之內各自也相談甚歡。

    道家弟子則靜靜打坐,彷彿這裏的嘈雜與他們無關,從始至終,在妙臺下方的弟子,就沒有動彈過的。

    陸言仔細觀察過,根據他的猜想,這幾位妙臺下打坐的弟子,應該就是參與論劍的,現在的打坐本身就是一場考驗。

    “掌門師尊,四十九之數已滿。”

    不知不覺間四十九已經滿了,負責接引的弟子朝着妙臺高喊一聲。

    百家中人紛紛噤聲,散人們也不再多嘴,山頂一時寂靜。

    位於所有人目光中央的妙臺上,窮薪子突然雙目淚流,仰天而泣:“人宗求道三百年,老夫年近七旬,居然讓我得見此大道之文,得蒼天之幸啊!”

    發生了什麼?

    所有人只覺太乙山的天空突然變了,冥冥之中一股無形的壓力使喘不過氣。

    這是?

    陸言有些顫抖,這是來自天人境的感覺!

    在場的天人境有長梧子、荀子,可他倆都沒有釋放壓力。

    那就只有一個解釋:窮薪子,他天人合一了。

    彩雲漫天,萬物回春。窮薪子出現在天空,所有人仰望那個人影,卻只感知到,天上飛着一團火。

    “指窮於爲薪,火傳也,不知其盡也。窮薪今日得證天人,指誓於天,道家人宗,必將此道,世世代代,薪火相傳。”

    聲音若霹靂崩山巒,萬里雲霞中似有天雷迴應。

    窮薪子落到地上,看向孟思和荀子問道:“此文是哪位前輩所做,我道家人宗願將其奉爲祖師,世代供奉。”

    荀子被噎得嗆了一口。

    孟思表情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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