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秦時之聖人在世 >第171章 君臣明志
    “孟子治國思想的理論依據在於人性本善。人的天性是好的,只是被外界戕害了,因此人要‘不動心‘和‘寡慾‘,培養壯大人心的善。

    他提出一種全新的井田制度。每一方里劃成一‘井‘,一‘井‘有田九百畝,中間的一百畝是公田,餘下八百畝平均分給八家,每家一百畝作爲私田。八家共同耕種公田繳納地租,只有公田打理好了纔可以種私田。這樣人們有了恆產就不會生事。

    統治者再施以教化,發揚他們內心的善,用禮義來約束他們。

    他要取消商業稅,取消地稅,取消戶口稅,反對戰爭,反對開墾荒地,反對擴大領土,反對充實府庫,只需要上面說的‘野九一而助,國中什一以自賦‘,再加上尊賢使能,俊傑在位,國君發揚善心,就可以天下歸服。”

    聽得陸言說完,嬴政竟一時無法言語,半晌開口:“難怪我竟沒有學到孟子治國思想,這根本就是胡說八道。

    先生說過,人的需要被滿足之後,新的需要就會發生作用。這無關善惡,只是人性的必然。

    百姓已經滿足了生存需求,那麼他們就會需要社會地位的提升,但是孟子卻要把他們永遠束縛在土地上。這就跟百姓新的需要站到了對立面。”

    嬴政說了這麼長一段,又有些不解:“但我聽說孟子以民爲本,甚至還說民可以殺無道之君,這似乎有些矛盾。”

    “孟子的仁政學說,其實是看到了一個重要的事實:擁有私田的自耕小農是國家的基石。如果國君都不能保障他們的生存,那麼國家必然覆滅。但他忽略了生存需要滿足後,人的需要已經不同,還用那套禮義束縛其實違揹人性。”

    “嗯,商君變法就是認識到小農纔是國家的基石,打擊貴族,保護小農,增長稅收。同時提供了軍功作爲上升渠道,這才使我秦國國力大增。”

    “但同時他也留下了一個重要的隱患,是王上未來的大敵。

    商君爲了限制地主貴族家中豢養食客的數目,提出了按照食口徵收賦稅,而徵收口賦受害最大的仍然是貧苦的勞動人民。

    秦法規定成年男子必須要分家重立戶口,貧苦人家分家之後根本無力承擔賦稅,於是就只能把土地典質給富戶,成爲家奴性質的贅婿,失去土地的這些人,就成爲國內的不穩定因素。秦國常用戰爭把這些人消耗掉,再賜予軍功田宅,開啓新的一輪。

    雖然秦法支持開墾荒地,又常擴地,短期內不用擔心土地不夠賞賜,但是長久下來,那些地主貴族已經成長到什麼地步了呢?”

    “這些地主貴族,就是寡人的大敵?”嬴政閉目扶額,又睜開凝視着陸言:“不,我知道先生想說什麼。先生想動我大秦自商君以來的,法!”

    陸言也直視着他,滿臉肅穆,“商君爲大秦鑄了一把征服天下的利劍,但過剛易折,陸言想嘗試,把它改爲一把不朽之劍。”

    你真的要動秦國的根基法?

    嬴政握住了陸言的衣袖,“先生,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王上當時說,要法之天下、儒之教化,難道不是看到秦國一統天下已是大勢所趨,但治理天下卻無以爲繼?”

    聽到陸言反問,他鬆開手踱了兩步,“就以軍勢國力而言,我秦國一統勢在必行。

    但一統六國之後,難道要再裂土分封,致使數百年以後再來一次戰國爭雄,芸芸衆生永遠在戰亂中掙扎哀嚎?

    不,秦國自設立縣制,權力收歸中央,政令一統,人人遵從。覆滅六國之後,寡人要在天下設立郡縣,用同一個制度官理,荀夫子不也說,法天下,一制度。”

    陸言給他補上一個但是,“但治理郡縣的人才不夠。屆時王上就只能任用六國舊貴,這是在給自己挖坑。”

    嬴政轉回身,細長的眼睛正在探尋,“荀夫子曾批評我秦國不興教育,如今先生你是他的弟子,儒家半數支持你給我秦國當國師,是不是早有預料,給儒家未來的傳承鋪路?”

    陸言嗤笑一聲,“儒家教教學問修養還行,真讓他們治國還是算了。”

    “那先生要如何解決這個問題。”

    “發展生產力,減輕賦稅,讓農民從土地上解放一點,擁有學習的餘力。

    改革文官制度,讓讀書人有穩定的上升渠道。同時建立監察考覈制度,保證相對的公平。”

    如果是正經世界,現在做這些當然行不通。但是秦時世界生產力發展大有可爲,這裏的手工業、鑄造業、農業本身就不太尋常。

    陸言相信,以這個時代人們對知識的渴求,一旦開啓教育,絕對可以收穫一批可用之才。

    嬴政沉吟,“這需要太長的時間,秦國的情況未必允許。”

    事關陸言一直以來的理想,他絕不會猶豫,“鄭國不是要拖延我秦國東出嗎,滿足他。

    韓非只不在韓國過家家,給他十年有何妨?如果他真的搞出動靜,王上一紙詔書把他召來軟禁就是了。秦國的前方,絕無敵手。”

    嬴政知道,陸言這是要做一個孤臣了。

    發展生產力,興辦教育,改革文官制度。秦國朝堂之內,將全是政敵,無論是舊貴族,還是武勳世家。

    他不禁想起了孝公與商君,抓起陸言的手舉到兩人之間,“先生儘可大展拳腳,秦國朝堂,終究是寡人說了算。事關我秦國天下大計,凡阻先生者,皆是嬴政的敵人。

    嬴政願做孝公,但我嬴政的兒子,絕不做那惠王。”

    最後這一句,他說得字字欲垂泣,陸言回道:“一身所學,不負君期。”

    ……

    陰陽家

    東皇太一望着占星殿璀璨的銀河,聲音闖蕩着時空。

    “闖入命運長河的星辰,你的星光,終究會在無窮的時空裏落寞消逝。這就是身爲人的悲哀。

    陸言,一個新的時代因你而起,最終,也將由你親手埋葬。”

    已經晉升爲火部長老的大司命,穿着一身妖豔的紅衣,恭敬地站在銀河外。

    “東皇大人。”

    “你的目標是,秦國一個叫做甘羅的小孩。”

    “甘羅……”

    “他是這一任星魂,將他帶回來。”

    “是。”

    她始終沒有敢向上瞥哪怕一眼,應聲後徑直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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